試論傳統瓷雕的美學內涵及其價值觀

/豐 良

傳統瓷雕是陶瓷美術藝苑中的一朵奇葩。陶瓷雕塑源遠流長，早在原始社會，就有了陶器雕塑。陶瓷雕塑從原始宗教崇拜、隋葬明器中掙脫出去，成為滿族人們審美需求的一個陶瓷品類。景德鎮的傳統陶瓷雕塑，經過歷代藝人的塑造，以其造型傳神逼真，彩飾華麗，藝術性強而聞名于世。為景德鎮五大名瓷之一。這是前人留給我們的寶貴財富，它體現了中華民族優秀的美學傳統，健康的審美情趣，高超的技藝水平，卓越的藝術成就。

筆者認為，傳統瓷雕深得消費者的喜愛，這與我們民族的文化心理結構、文化淵源、情感表達方式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筆者想從以下方面談談傳統瓷雕的美學內涵及其價值觀。

一、程式化的藝術語言

傳統瓷雕經過歷代藝術家的經驗積累，塑造了許多生動表現人物個性，內心活動以及動作規范的程式化藝術語言。

例如：塑造美女，大都是鴨蛋臉型，對五官的描寫是“柳葉眉丹鳳眼，希臘鼻子，櫻桃唇。”表現笑羅漢也有兩句口訣：“笑一笑，眉毛彎彎嘴角翹”，塑造武將說法：“虎背熊腰”。還有所謂“武將無頸，美女無肩”等。古代流傳下來的相命“八字法”也廣為傳統瓷雕借鑒。如制天官，一般用“國”字臉，端莊方正，臉相豐滿，以表現雍容富貴；塑造文人大都用“圓”字臉，白面書生，眉清目秀，以表現文靜典雅；塑造羅漢，大都用“風”字臉，胖福福樂哈哈，以表現風趣樂觀；塑造武將，大都用“田”字臉，短而有力，臉相起伏大，粗眉大眼；塑造機靈的形象大都用“甲”字臉，眼睛機靈，嘴唇片薄；塑造奸臣，大都用“申”字臉，老鼠眼鷹勾鼻……

在基本遵循的前提下，更注意突出人物的特征和個性。沒有夸張，就沒有藝術。傳統的古裝人物瓷雕，最講究形象的夸張，傳神最講究裝飾性。如哈哈羅漢形象生動，造型簡練，體積感強，工藝性也強，無論是形象和夸張都達到非常完美的地步，給人們一種歡天喜地的感覺，所以經久不衰。又如大壽星，大膽地夸張了他的頭、額，又大又圓，前額寬廣而凸起，加上很富有裝飾性的額線，長長的胡須，紅光滿面，這個頭就仿佛說明“長命百歲，壽比南山，”多么豐富的想象和夸張啊！

二、吉祥如意的傳統題材

吉祥就是中國傳統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吉祥的產生與人類對自然崇拜的原始信仰有密切的關系。為了獲得幸福平安、健康長壽、多子富貴、辟邪等，便產生了一種祈福的思維觀念。人們把不能預測的吉兇禍福依托于一種冥想中的超人力量，把人生的意義和生活的信念寄托于神，寄托于自然力的精神寓象。

龍和鳳在傳統文化中是一種超越現實的精神產物，在陶瓷產品中，它是權勢和吉祥的象征，有“龍鳳吉祥”的吉祥寓意。千百年來世世代代已經在人們精神上形成某種支配地位，以致于人們看到這種圖案陶瓷，就自然而然地理解、接受并喜愛。傳統瓷雕中出現的龍鳳以及由此而派生的螭、鰲魚、海怪等，如“望子成龍”、“龍鳳觀音”、“站怪三星”等，都具有吉祥意味。

中國重視家庭的延續，以子嗣為傳承的多子多福思想綿延了幾千年，反映在陶瓷藝術中，就有以石榴寓意多子的“榴開百子”題材，有由石榴、佛手、桃子組成的多子、多福、多壽“三多題材”，還有“麒麟送子”“觀音送子”“五子羅漢”等題材，在傳統瓷雕中比比皆是。

象征長命百歲的題材也大量出現。我國一些神話故事常把鹿、鶴、蝙蝠作吉祥，如傳統題材往往以鹿、鶴、蝙蝠伴隨在老壽星身旁，以示“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利用象征、寓言、諧音等手法，使自然界中許多物體都成為吉祥圖案。

牡丹素有百花之王的稱號，又象征著富貴繁榮，唐代的武則天和清代的慈禧都酷愛此花，于是便有了龍鳳牡丹、鳳穿牡丹圖案，裝飾在瓷雕上給人欣欣向榮之感。明清時期，幾乎是圖必有意，意必吉祥。在統治階級提倡下，一些反映封建意識的題材，諸如“馬上發財”“馬上封猴”“五子登科”“官上加官”也盛行起來。瓷雕中的“福、祿、壽”三星，更是家家鐘愛的吉祥神。由于傳統文化的積淀，具有吉祥意味的陶瓷藝術已成為人們精神世界的重要組成部分，想從現代生活、現代人的思想中分離出去，短時期內是不可能的，因此，它的存在價值自然就被人們所承認。

三、儒、佛、道的文化內涵

中國文化的結構具有以儒、佛、道三家為主框架的穩定模式，儒家、道家和佛教思想對中華民族的素質、文化心理結構的形成具有重大影響。儒家“天人合一”的觀點，是講人和自然的和諧關系，這是傳統文化中一個很重要的思想。人們把花、蟲、鳥、獸來表示吉祥如意，正表現了人和自然的溝通以及對自然的認識。瓷雕中則有儒教鼻祖孔丘的形象，此外，瓷雕中以“五翎”諧“五論”的鳳凰、白頭、鴛鴦、燕子等組成的題材和裝飾圖案，就象征著儒家嚴格而有等級的君臣、父子、兄弟、夫妻、朋友等五種論理關系。儒家以父系血統為繼嗣的人倫要求，使傳宗接代的使命感和創造生命的自豪感世世代代流攝人心。

在中國思想史上，儒道兩家的思想體系是互相補充的，儒、道、佛三家也常常合流，以漁、樵、耕、讀為題材的瓷雕，就表現了中國古代士大夫在儒、佛、道三家中徘徊，而歸于山林隱逸這一特點，道家強調想象、體悟與吉祥的象征寓意也有關系。道教的生活態度。價值觀念，使追求長生不老成了普遍的人生目標，于是有“壽山福海”，“福壽康寧”等吉祥字樣。瓷雕中反映道家人物的更是層出不窮。如道教中的八仙、八仙過海以及八仙的手描物謂于“暗八仙”，都成為瓷雕的題材。與此有關的，有關公、財神、劉海戲金蟾、哪吒鬧海、托塔李天王、王母娘娘等。

魏晉南北朝時期佛教在我國盛傳，于是出現了很多與佛教有關的瓷雕題材，如：大肚羅漢、五子羅漢、十八羅漢、觀音、如來、彌勒佛等都成為瓷雕題材。

中國傳統文化中的儒、佛、道都要人相信有一個理想的精神世界，要求人修身養性，追求至善至美，然后達到幸福的永恒。

四、適者生存的價值觀

首先我們應該看到，隸屬于工藝美術范疇的陶瓷雕塑藝術，只能以商品的形式，通過市場銷售這個媒介深入到千家萬戶，為人們增添樂趣和美的色彩，也只有如此，陶瓷雕塑藝術才能將它那有形的體積、“無聲的音樂”和藝術魅力擴散芬芳，潛移默化地陶冶人們的情操。

社會在進步，藝術就必須不斷向前發展，新的藝術語言，新的表現形式，新的材質和新的思想內涵，與新的時代精神相適應。然而傳統瓷雕的創新意識并不顯著，現在有些年輕人對傳統瓷雕并不是那么喜愛，再加上市場的低迷，整個陶瓷營銷市場不是那么好。而在我國一些經濟發達地區，包過香港、澳門、臺灣以及東南亞各國還是有市場的。由于歷史和地理方面的種種原因，大多與我國人民生活習俗相同，由于中國文化和這些地區文化的淵源關系，我國民族色彩的圖案紋飾花面、顏色等都可以在這些地區找到現成的市場。

中國歷史上的儒、佛、道等宗教，特別是儒家思想和佛教巨大而長久的影響在該地區形成了傳統的瓷雕人物的市場。諸如福、祿、壽三星，傳說中的八仙、三國人物關公，儒教鼻祖孔仲尼，佛教中羅漢、觀音，還有反映中國古典著作的諸如西游記、紅樓夢、封神榜等都是這些地區消費者喜愛的陳設瓷或敬奉珍品。

一些價值高，大型傳統瓷雕大多銷往這些市場。這也和他們的經濟發達有關，買這些品種大多是些老板，比如一些做生意人，他們買個財神瓷雕，招財進寶，馬上發財象征他們生意的發達，財源茂盛，還有他們結婚買個送子觀音，表示觀音老母送個兒子。福、祿、壽三星也深得他們的喜愛，有福、有壽、有官、人世間最美好的事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