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學視閥下的釉上雪景瓷畫研究

/吳桂紅

一、釉上雪景瓷畫

“冬山昏霾，塞人寂寂”，雪景畫自古以來就是慰藉人們焦躁內心的一劑好藥。寧靜淡泊的場景總能讓人們安靜下來，壯闊的山，清澈的水都披上了白色的外衣，銀色的世界就是這么讓人神往。雪景山水畫一直是國畫大花園中最優雅的那束花，以陶瓷為載體的雪景山水瓷畫為其增添了一分收藏的價值，因此，自雪景山水瓷畫問世以來，便一直受到世人的喜愛與追捧。雪景山水瓷畫既有青花技法又有粉彩技法，而筆者一般使用的是粉彩技法的雪景山水描繪。

釉上粉彩雪景山水裝飾，與釉上青綠山水畫同一畫流，其不同于青綠山水畫只是在表現方法和運用材質材料上各異，在其所展現的時節上，春、夏、秋、冬四季景色都可入青綠山水畫中，而雪景山水只能反映春、冬兩季景色。粉彩雪景畫的創始人是“珠山八友”之一的何許人，他的繪畫技法一直流傳至今，成為了景德鎮不可或缺的一個陶瓷特色。何許人家境貧寒，少年受雇于人，以謀生計。17歲進入景德鎮瓷藝界后，王琦根據諧音將花子改為華滋，又謔以陶潛《五柳先生傳》中“先生不知何許人也”句，更名何許人。何許人中年客居九江，勤于創作，自成一格。后因一場大火，其店鋪毀于一旦，此后再度回到景德鎮，并與“珠山八友”成員品評畫理，合作完成八塊成堂配套的瓷板畫。何許人研習粉彩畫雪景，漸次深諳其中奧妙，開創了景德鎮粉彩雪景之先河。何許人巧妙地把粉彩玻璃白運用于雪景山水之中，既有傳統填色的粉潤效果，又具有畫意生動的韻味。使畫面彩料濃淡自如，雪色逼真，層次有度，并以高潔曠達、晶瑩剔透、意境深邃為世人所稱道。粉彩雪景有冬雪、春雪之分，又有風、雨、晴、霧之別。不僅要有嫻熟的山水畫功底，還要有“借地為雪”、“借云作雨”、“借空作霧”和黑白相襯的繪畫技巧，才能較好地表現畫意，畫出冬雪茫茫厚實、寒氣逼人，春雪融融欲盡、春風送暖或雪后初晴、萬物復蘇的真實感。粉彩雪景是頗具觀賞性的陶瓷藝術，受老莊思想的影響，繪畫者們以描繪山水雪景的貌，來表達心中的情，通過筆墨的濃淡、虛實及陶藝工藝的特點去創作荒寒淡泊、意境幽深的陶瓷雪景。

二、雪景山水的歷史沉淀

中國雪景山水畫的起源同山水畫的起源有相似之處，而且都聚焦在一人身上——顧愷之。從文化背景方面來看，雪景山水的起源與山水畫的起源有著源源的關系。縱向來看，中國畫在魏晉前以描繪人物為主，而到了魏晉時期，玄學盛行，清靜無為、求仙問道、隱逸山林成為士大夫的終身追求。魏晉玄學推演了山水觀念的轉換，遷想妙得使山水獲得了新的美學意義。在這樣的文化背景下，文學上出現了山水詩，如謝靈運、陶淵明等潛心于山水，所以在1 6 0 0多年前，山水畫也在悄悄萌芽。雖然這時的山水畫不如山水詩的發達，它只作為

人物的背景和陪襯。或者我們可以說，這時期只是中國雪景山水畫的萌芽。據史書記載，東晉顧愷之是最早表現雪景的畫家，從唐代的《貞觀私畫史》和《歷代名畫記》的圖錄，可知他曾畫一幅《雪霧望老峰圖》。但是并沒有實物保留下來，因此一切還只能是個傳說。如果說前面的雪景山水畫只能算是萌芽的話，那么唐代王維的《雪溪圖》無疑成為真正的起源，這也是美術史家一致公認的。因為它既有實物的證據，有理論的支撐，還有對傳統雪景山水畫技法的確立。而《雪溪圖》從抒情的角度描繪景物，表達了“樂山樂水”的思想。雪景山水是構圖的主體，作者以豐富的聯想和嫻熟的中國畫筆墨技巧，把淡泊恬靜的詩意展現在畫面上，用柔和的線條勾出輪廓，不施色彩，而遠景的水和天以墨的濃淡渲染出陰陽向背，利用大面積渲染的留白法，表現山水的神韻，他最早使用了水墨渲染的手法來表現雪景，從歷代雪景山水傳世作品來看大都以水墨類為主，可見王維首創之功。總之，從東晉的顧愷之開始，至今已有1 6 0 0多年時間，雪景山水畫經歷了包括萌芽、產生、成熟、興盛、衰落、復興等發展過程。

三、釉上雪景的色彩美

釉上雪景山水瓷畫其獨有的色彩法則，給人以美的享受。白色是雪景山水畫的主要基調，占整幅畫的大部分，黑色與灰色的襯托會顯得白色更加明亮。當然，每個顏色在畫面中都是同等重要的，因為沒有色彩的對比就沒有美，那會是空洞的虛無的毫無價值的藝術。用工細精致的線條勾、皴山石形狀與結構，用淡雅明凈的墨色分染山石體面，并用濃重的點線表現山間雜樹。勾、皴的線條依照山石的形狀、質地而適宜表現，墨色暈染充當了很重要的角色，在描述山石體積、明暗的同時，也渲染著畫面的總體氣氛。在這樣對于山水皴法的解構過程中，注重在畫面視覺呈現上對總體效果黑白灰關系的掌控，也可以說，勾、皴、染、點等的筆線墨跡，在很大的程度上都是服從于黑白灰的結構關系的。還可以加入房屋朱欄、瓊枝紅梅、燈籠、人物等，又與雪景產生強烈的色彩對比，起到畫龍點睛的作用。點景人物重在神似，表現到位，人物間相聯通、相呼應，使畫面增強了動感。每幅雪景瓷畫都有一種冷中見暖、寒中見溫的藝術效果，給人以“這不是寒冷僵寂的世界，而是靜悄悄的生命博動的交響”的聯想。

四、釉上雪景的技藝美

要畫好釉上雪景瓷畫必須要有嫻熟的山水畫功底，還要有借地為雪、借云作雨、借空作霧和黑白相襯的繪畫技巧，才能較好地畫出冬雪茫茫厚實、寒氣逼人，春雪融融欲盡、春風送暖或雪后初晴、萬物復蘇的真實感。一般是在白胎瓷上用黑色染料畫出雪景面貌，再填玻璃白，經過高溫燒制后。成品后的陶瓷雪景山水中白雪處會微微凸起，柔和粉潤，極具光澤，并營造出一種格調高雅、清新脫俗的美感，讓觀者有身臨其境之感。艷黑和麻色是畫雪景主要用料，根據產地的不同艷黑的配方也不盡相同，有的艷黑品種往往會導致玻璃白顏色失真，致使畫面前功盡棄，是釉上雪景山水畫的疑難之癥，因此選用之前必須先試燒后再運用其中。經過筆者長期從事對釉上雪景山水瓷畫的繪制總結出些許經驗，例如艷黑因其屬洋色系列，所以不可與生料、生紅混同，否則，畫面出來沒有任何光澤感，嚴重時會導致顏料的脫落。而麻色則是用艷黑、西赤調和至深褚色即可。填色時采用專門配制的玻璃白，這一材料常用作是花頭、衣褶洗染的底色，宜薄不宜厚。填雪景的玻璃白恰恰相反，宜厚不宜薄，否則畫面就缺少“雪”景中的厚實質感。因此填色中的玻璃白須加入適量的添加劑，如透明粉、晶料或雪白等，配制好的玻璃白需要反復細擂干后用帶有蓋的瓷制或玻璃容器裝好備用，散紙包放存期過長，其中有效化學成份易揮發，犯驚、起枯也在所難免。

五、釉上雪景的意境美

中國人向來有山水情結，文人墨客更是鐘情、寄情、寄思于山水，在包羅萬象的大自然中，得一份清閑自在，得一份通透自然，獨與精神而往來，春夏秋冬，朝暮白晝，風霜雨雪，山水表現出了不同的面貌，體現了生命的意義，“仁者樂山，智者樂水”，這份情懷根植于我們內心深處，表現在日常生活中。在我國，山水畫絕非簡單地等同于風景照片，它體現了畫家對藝術、對哲學、對美學、對宗教、對生活、對社會和對大自然等的綜合理解力。雪景山水的美，最重要的是“意境”，意境是山水畫的靈魂，意境就是景與情的結合。意境的產生，有賴于人的思想感情，而思想感情的產生，又與人對客觀事物認識的深度有關。古人云：“觀山則情滿于山，觀海則意溢于海”。藝術意境的創造是客觀表現主觀情思的象征，只有看穿了自然變化萬千的氣象，才能激起畫家胸中豐富的靈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