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論陶瓷畫與中國畫的關系

/王占宇

景德鎮是瓷之故鄉。外圍把景德鎮翻譯成“CHINA”，認識了“CHINA”才認識了中國，可見景德鎮的瓷器在世人心目中的崇高地位。景德鎮的瓷器潔白如玉，在潔白如玉的瓷面上裝飾花鳥畫，給人一種優美、清新、淡雅之美感。歷代文人墨客為什么把花鳥畫比喻成“國色天香”，可見有花卉和自由、活潑、可愛的小鳥，它能引人入勝，把人帶入那鳥語花香的花鳥世界。看那姹紫嫣紅，讓人們感覺到即使是嚴寒冬天，也能感覺春天的芬芳與美麗，即使是心情苦悶，也會倍覺心情的舒暢與歡快。因此花鳥畫裝飾陶瓷，已成為豐富和愉悅人們心情的一種藝術形式，歷代陶瓷藝術家們成功地將中國畫的章法、設色、用筆等傳統技法運用到陶瓷上，使潔白如玉的瓷器成為一件件愛不釋手的藝術品。

一、互通的繪畫關系

繪畫作為一門創造美的藝術，為設計增添了藝術氣息，它們都是以設計為基礎，再通過不同藝術的修飾來美化設計。因此藝術與藝術之間，它們有著互通的相互影響關系。中國畫和瓷畫它們就是藝術互通的典范，無論是在繪畫的章法、設色、線描、沒骨、兼神上，兩畫種都相互影響，融會貫通。例如花鳥瓷畫與中國畫都同樣有工筆與寫意之分，工筆畫是用工整細致的方法描繪形象，例如劉雨岑的《大吉圖》，作品設色清雅，布局簡潔，神形兼備，雅俗共賞，該作是一幅典型的花鳥工筆畫。而寫意畫則不同，它是用簡練概括的形式來繪畫形象。如國畫家八大山人的《荷鳥真跡》，該作形象夸張奇特，筆墨凝煉沉毅，風格雄奇雋永，筆致簡潔，有靜穆之趣，得疏曠之韻。寫意的特點是傾向寫實的工筆畫高度完善之后興起的畫種，又是伴隨著文人畫的出現和發展而演進的。在這一歷史條件下，形成寫意畫，以及兼工帶寫等繪畫形式，如劉雨岑的《荷香清韻》花鳥瓷板畫，可謂是兼工帶寫的典范，該作有筆法工整細致的部分，亦有較放縱寫意的部分，用工、寫二種筆法，表現出物象的形神，他把中國畫技法運用在陶瓷裝飾上，筆法色彩，真是日臻妙境。而寫意畫又分“重寫”、“大寫”，所謂大寫便是繪畫像詩一樣的托物抒懷，以表述作者的主觀情懷為主，雖不忽視一定形似而在于描寫對象的生動和特征，而重視作者的感受和印象。所謂重寫，則是在繪畫中注重表現和吸收書法表現技能，以心靈之感來再現筆墨組合。

陶瓷繪畫藝術自明清以來，其形式主流是與中國畫風格分不開的。無論是釉上彩還是釉下彩，均以國畫的技法來表現對象。從形式還是從內涵來看，這一點是確認的。特別是近代杰出藝術家以及有代表性的“珠山八友”，是他們把文人畫派四王等畫風引入陶瓷藝術中，從而提升了陶瓷繪畫藝術水準。中國畫中的許多技法、流派不斷涌入陶瓷繪畫之中，出類拔萃的陶瓷藝術精英也跟著不斷涌現，使陶瓷繪畫藝術不論是品位上，還是藝術水準上，都上了一個臺階。從此“瓷上國畫”這句詞語也就誕生了。如古彩、粉彩、淺絳彩、水點桃花等，不斷地與中國畫互通，因此以“瓷上國畫”來概括陶瓷繪畫藝術是不為過的。

二、中國畫的四大特點主導了陶瓷繪畫

陶瓷器皿種類繁多，造型復雜。如壺、碗、杯、碟、瓶、缸、罐、瓷板等，除瓷板外，要在這樣有弧度、有跨度的瓷面上作畫確實比宣紙上作畫難。而要把中國畫引伸到陶瓷上，不僅是繪畫顏料上出現質的變化，而且還有窯溫等非常復雜的情況，所以陶瓷藝術家們既要把瓷面當宣紙，又要突破陶瓷多種造型的困難，只有把諸多因素統一起來，使之畫面協調而完美。陶瓷繪畫除陶瓷造型的特點之外，中國畫的四大類特點幾乎主導了陶瓷繪畫藝術。

第一大類是計“白”當“墨”。中國傳統美學中有一個藝術美學的觀念“計白當黑”，它是中國畫的一種藝術創作經營方式。其中融入了道家、儒家思想并占主導地位，不乏有禪學。留白非白。如同畫理中的“計白當黑”一樣，空白部分與著墨部分都是畫作的整體，在版面上“計黑當白”也是留白的一種置換。這種“留白”可以是任意一種顏色，運用得好讀者能獲得“不著一字，盡得風流”的視覺審美感受。空白是中國畫形式中特有的重要表現方法。中國畫畫山水畫天空，強調虛實關系和計“白”當“墨”，“知白守黑”這一藝術法也基本適合陶瓷繪畫所強調的質地美。如青花陶瓷就是典型的計“白”當“墨”法則。

第二大類是“散點透視”。散點透視是繪畫和其他造型藝術的專用術語。畫家在作畫的時候，把客觀物象在平面上正確地表現出來，使它們具有立體感和遠近空間感，這種方法叫透視法。因為透視現象是近大遠小的，所以也稱為“遠近法”。西洋畫一般是采用“焦點透視”，它就像照相一樣，觀察者固定在一個立足點上，把能攝入鏡頭的物象如實地照下來，因為受空間的限制，視域以外的東西就不能攝入了。中國畫的“散點透視”在畫面不要求只有一個固定的視點和一條明確的視平線。清代畫家石濤說：“搜盡奇峰打草稿”，可見山川精靈，銘記在心。正是由于中國畫這種移動的散點透視，運用到各種造型的陶瓷器皿上，才使得每件瓷器畫面都保持著其連貫性和完整性。

第三大類是飽滿均衡的構圖。構圖是畫面的基本框架，體現畫面的整體均衡、空間安排、形體處理、色塊構成、主次節奏等關系，畫面的構圖由諸多物體組合而成。陶畫與中國畫的構圖有著各自的特征，除了遵循整體和均衡的原則之外，還需要考慮畫面的構成效果、空間關系、視角變化、橫豎形式等。中國畫的構圖飽滿均衡，一般運用散點透視的表現手法，采取平面布局，強調賓主、虛實、開合等構圖法則，非常適合陶瓷裝飾的造型，達到錦上添花的效果。

第四大類是線條結構。西洋畫強調光線的作用，以光分明暗。中國畫強調線條的作用，著眼于物體的組織結構，靠各種線條來刻劃。中國畫線描技法積累了豐富經驗，歷代有顧愷之的“春蠶吐絲”，吳道子的“吳帶當風”，“人物十八描”等，都是陶瓷裝飾上所運用和借鑒的線描技法。無論畫粉彩、青花、新彩、古彩都離不開線條的運用。例如粉彩“工筆花鳥畫”，一般都是以中鋒為主，線條均勻有力，是粉彩中最基本最重要的造型手段。平整的花葉，生動的小鳥，都完全依靠過硬的線描來表現。線條表現在青花中最實在。青花“墨分五色”勾線有分水要求，青花料線畫得凸起來，使“分水”控制在線條以內，不越過所刻畫形象線條以外。

在繪畫藝術的歷史長河中，陶瓷藝術與中國畫兩者可謂是秤不離砣，砣不離秤，在其成長與發展的過程中互為相依，相輔相成，陶瓷藝術迄今為止在世界藝術領域中有著如此崇高而又不可替代的地位。特別是在陶瓷藝術的發展過程中，首先發展起來的中國畫對陶瓷繪畫產生了極為重要的影響。其獨特的表現手法和鮮明的文化特征等很多方面都對陶瓷繪畫產生了影響，無論是從人文情懷上來看還是從作品表現手法及形式上來看，陶瓷藝術家們都在汲取中國畫的優良基礎上進行再創作，取其精華，去其糟粕，從而創造出獨具韻味，具有新奇美感的陶瓷藝術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