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鑫



如果說深受無數文藝青年喜愛的《戲夢巴黎》探討了青春的不羈、夢想與自由,構建出一個烏托邦式的浪漫青春王國,那么貝托魯奇1996年的這部《偷香》顯然簡單純粹得多,它的核心是少女的成長。電影里19歲的麗芙·泰勒光腳走在意大利鄉間,青春的暗香浮動,這片沉寂的大地也再次鮮活起來。
《戲夢巴黎》是項偞婧從小喜歡到大的一部電影,激發了她對年輕和自由的一種幻想。為了這次的《偷香》主題拍攝,項偞婧重看了一遍電影,重新去審視女主角視角下事件的發展和一些微妙情緒。她覺得女主角的微胖反而創作出一種與生俱來的性感,太美了。麗芙·泰勒當時只有16歲,在拍攝時,項偞婧努力去縮小年齡差。然而擔憂是多余的,她足夠靈動清麗,腦袋里有自己奇妙的想法:“但我們這次沒‘香可偷,倒是偷走了太陽吧。”
靈動,恰恰也是項偞婧現在追求的。模特硬照一般不要求有特殊情緒,多數時候是一張冷峻面容。“隨著時間推移,對自己慢慢了解和認識,我更希望去向大家展現一個靈動的我,一個擁有不同情緒的我。”項偞婧最近在練習如何在鏡頭前釋放自己的情緒。
作為新生代超模,秀場上、硬照中的項偞婧一貫給人安靜、高冷的印象,在職業生涯巔峰時她選擇前往英國進修,去年10月畢業回國,回到“行業”里。在英國留學是一段無法復制的人生閱歷,在這里,項偞婧擁有了這輩子最好的朋友。
入模特這一行,項偞婧說“一半先天一半幸運”,并非專業選手,半路出道。自己投了照片給經紀公司,沒想到就被選中,直到簽約。“那是一扇遙遠的門,被16歲的我突然找到鑰匙而打開。”這使得項偞婧比同齡人優先進入工作環境,早早經濟獨立,交到各種有趣的朋友,有時候感恩這一切來得“順理成章”,但她心里清楚,這是一時的職業,“所以我也在為以后打算呢。”
攻讀藝術史專業讓項偞婧很自然地具備深厚的藝術感知力和藝術積累,電影里19歲的麗芙·泰勒應該展現出什么樣的青春少女的神態,她能聰明地拿捏準。畢業回國后居住在上海的第一年,項偞婧也在尋找一些穩定和個人發展。在龐貝古城看完蔡國強的爆破作品,令她堅定了愛藝術的心,2月底啟動《藝術你我C》藝術教育項目,3月初在上海當代藝術博物館第一次導覽上海雙年展,得到關注和肯定,讓項偞婧有一種滿足感。
項偞婧喜好攝影、詩歌、電影,這些興趣愛好會內化為一股暗香,在氣質里隱秘流動。采訪的那段時間,她在補看麥克尤恩最早的一本小說集《最初的愛情,最后的儀式》,之前看過了《床笫之間》《星期六》《只愛陌生人》《水泥花園》和《贖罪》,等等。相比真正具備專業度的模特前輩們,她認為自己不太有資格談論專業技能,覺得自身的特點反而可能是由那些興趣愛好搭建而成的,而氣場是依托專業度和自信。她記得自己在氣溫零下又下著雪的巴黎河邊穿著一條紗裙拍夏裝,但在她眼里,季節反差拍攝的辛苦是大多數模特都經歷過的,所以她覺得外界對模特行業最大的誤解,“看似靠臉,實則還靠體力!”
“雖然藝術和時尚有著自己獨立的歷史,但它們長期以來都在互相影響。在現代,藝術家可以是設計師,而好的服裝設計師被人認為是藝術家。”
模特行業歸屬于時尚領域,項偞婧對時尚和藝術之間的關系有過思考。“雖然藝術和時尚有著自己獨立的歷史,但它們長期以來都在互相影響。在現代,藝術家可以是設計師,而好的服裝設計師被人認為是藝術家,”她認為時尚是一種藝術——一種消費主義藝術的極端呈現。而她的那些愛好和從事的模特行業,都始于思維的發散,在創作過程中都具備一種偶發性。“人們需要意識到,持續創作藝術成為藝術家其實是一件艱巨的事情,天賦、堅持和好的進展缺一不可。那些為人稱贊的藝術所擁有的‘天時地利人和讓我敬佩。”談論時尚、藝術,項偞婧有自己獨到理解,語氣堅定。
發達的網絡時代,變化節奏無窮,人們沉溺于各種社交,項偞婧感到“幾乎所有東西都在不停轉變,似乎整個人群都在奔跑”,在模特光環之外,她同現代年輕人一樣經歷著同樣的焦慮,焦慮自己的發展、定位、走向。未來的自己究竟什么樣,項偞婧并不確定。迷茫不一定是不好的,尋找自己,意識到自我存在的狀態同樣重要。
為了消解焦慮,一陷入這種狀態中,項偞婧會不停反思自我,“在與自己誠實對話的時候,你會發現外界的種種壓迫不應該再干擾你,你會找到一些情緒和線索,一些回憶和記憶告訴你自己,你是誰,什么是你所愛,你的自我里有什么特點。”她知道人總會被外界影響,被現實框住,但她努力去透明化自己的期待和欲望。
就像《偷香》里的青春少女,有著和女詩人母親一樣的勇敢,不太理會世人目光,她們大膽又執著地追尋著的,始終是自己所理解的那種純粹的愛與自由。我們也可以說,這是成長的必經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