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的“多肉”們

霓虹

雖然要一個女人承認年過四十是一件很殘酷的事情，但是我得告訴你“四十不惑”真的是一種很美妙的狀態。它讓我看清很多，也放下很多，得以輕松地享受工作，熱愛生活。而這一切改變始于兩年前。

兩年前的教師節，有孩子送了我幾盆小多肉，它萌萌的外形一下子俘獲了我的心，來辦公室的孩子也時常投來好奇、喜愛的目光。于是我突發奇想，干脆和孩子們一起養多肉，既可以裝點教室、美化環境，還能怡養性情、鍛煉能力，可謂一舉多得??！

一周后，我們班的窗臺上就擺滿了形態各異、大大小小的多肉。孩子們在花盆上貼好標簽，寫上名字，我們便開始了與多肉們一起成長的日子。

一天，我照例進班巡視，發現講臺上多了一盆小多肉，仔細一看，原來是她的——一個高挑、漂亮的女孩，卻有個霸氣的外號：江哥。因為她剛進初中就為一件小事與一個人高馬大的男生大打出手，從此“一戰成名”。這次我決定換個方向靠近她——家訪，然后我知道了江哥問題的根源。她家有個十歲的弟弟，而她那個大家族從祖輩到父母都重男輕女。江哥倔強，在家常常挨打，越打越難管，大了就常常與外面男生混在一起。

我決定繼續努力：通過找到各種小進步大肆表揚她，還背著她對大家說她身上有一種俠女氣質……記得那一天，她舉著紅腫的手指，說又挨打了無法寫作業，我忍不住心疼地抱住了她。我鼓勵她要學《都挺好》里的蘇明玉，告訴她挫折是為了讓她更強大。后來我感覺她身上的桀驁不馴之氣在慢慢收斂，直到那天，她跟我說：“老師，我不想混了，我想重新做回好女孩！”

江哥的那盆多肉，就一直放在講臺上。

冬去春來，當陽光開始燦爛時，有幾盆多肉開出了很美麗的小花。有天中午，我進門就看到小晨坐在窗邊對著兩小盆花發呆，我認出一盆是她自己的，一盆是小飛的。這兩盆小多肉并肩放在一起。我心里咯噔一下：看來傳言是真，倆人有“情況”！他們一個是班長，一個是數學課代表，不僅成績優異，而且一個擅長田徑一個舞姿動人，看起來“珠聯璧合”！我開始犯愁：如果大家紛紛效仿他倆，那班級豈不亂了套？況且這年紀也太小了！

于是，我裝作整理窗臺，把其中一盆遠遠端走，放好后我故意掃了他們一眼，發現小晨也正看向我。其后很久我一直不動聲色，因為我知道像小晨這樣長在單親家庭的孩子，很容易出現這類問題，這件事需要慎重處理。期中考試小晨的成績明顯下滑，我想這是一個契機。那天趁活動課教室里沒有人，我留下她和我一起照料多肉。我津津有味地跟她介紹臨時惡補的各種多肉的習性，對她說世間萬物生長都有規律，違背成長之道往往南轅北轍，人也是一樣。小晨很聰明，我只想點到為止。我發現我挪走的多肉就一直待在原來的位置，就知道一切回歸正常了。

兩年來與滿室小多肉朝夕相處，有人養出了不少感悟。有人說看到別人的多肉長得旺盛，而自己的多肉不爭氣，心里很著急。我說哎呀，你們不學習的時候我也很窩火，這回你們總算體會到啦！

有人說覺得養多肉就是一場修行，長得太慢，完全不能急。我說對呀，“養”你們也是一場修行，我一直在學習如何陪著蝸牛去散步……

我越聽越覺得學生就如同這些幼嫩的小植物，各有各的性情，也各有各的可愛。不過我也漸漸領悟：植物與孩子的生命和未來都屬于他們自己，說到底，咱們不過是干活兒的園丁，做好自己該做的事情之后，一切自然水到渠成！

就這樣，陪著我的小多肉們已走過了兩個春秋。兩年其實很短，大多數小多肉還來不及開花?？粗鼈儯页３Ｔ谛睦飳⒆觽冋f：不必著急，你們的人生還很長，用你們十四歲的腳步從從容容向前走吧，我愿意陪著你們讓流年輕擲，相信終會聽到花開有聲！

（作者單位：宜昌市伍家崗區第十一中學）

責任編輯/李慕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