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聽起來有些難以置信,但是經常在一部電影里同時擔任編劇和演員的格雷塔·葛韋格說:“我不認為自己曾選擇去寫一些東西,一旦開始寫作,角色就那樣呈現出來了。”比起決定好了再去做,格雷塔屬于讓筆下的角色引導行動的類型。帶著這樣的創作習慣,格雷塔開始獨自執導電影,《小婦人》是她的最新作品。 文/一勞
自19世紀以來,美國女作家露易莎·梅·奧爾科特創作的長篇小說《小婦人》就被多次改編。僅在美國本地,就有5個版本的電影先后與觀眾見面。除此之外,劇院、電視、電臺等媒介的傳播,得以讓每一代人都能通過不同形式的作品,重新認識生活在馬塞諸塞州的馬奇家四姐妹的故事。她們的生活并不富足,甚至有些單調,但卻是極易打動人的。
在當今的時代背景下,要想把19世紀的故事改編好是件困難的事。原著《小婦人》分兩部分出版,第一部分講述了內戰時期,馬奇家四姐妹與母親一起生活的故事,缺席的父親遠赴戰場做隨軍牧師,那會兒四姐妹都還未成年。第二部分將時間設置在3年后,梅格、喬、貝思、艾米開始從事工作、戀愛并結婚。
但這個有年代感的故事到了格雷塔·葛韋格這里,成了另一番模樣。由她自編自導的這一版《小婦人》,意外地看起來像是一部獨立的作品,并且有它自己專屬的時代。格雷塔表示:“我不想制作古董,這種情況并不少見,你很容易就能在片場預估出照明套件的價格。在那樣的布景下,你會覺得自己無法移動甚至是呼吸。我希望這部電影看起來可以是輕盈又不凌亂的,像是一支非常歡快的舞蹈。”

#張藝謀在平遙

#電影《小婦人》劇照
所以,不同于小說開頭第一句話“沒有禮物的圣誕節不能稱作圣誕節”,電影《小婦人》的第一幕是從喬開始的。喬站在一家文學出版社的門外,光勾勒出她的輪廓。接著她走進辦公室,將她撰寫的眾多故事里的一個交給編輯。幾秒鐘后,在編輯表示接受喬的故事的那一刻,她先前的躊躇與不自信迅速轉變為狂喜的驕傲。
格雷塔·葛韋格抓住了喬的這一情緒轉變,將喬的寫作追求作為重點,對小說進行重組,并找到敘事上可以銜接的地方。艾米熱愛畫畫,但是想要在這個默認被男性支配的行業里謀生,她必須艱難地與之抗衡。梅格對家庭生活向而往之,相夫教子帶給她的滿足感遠超于她對表演的渴望。貝思在演奏鋼琴上頗有天賦,可她卻因為身體出現異樣,不得不做好隨時迎接死亡的準備。喬則被編輯告知,她小說里所有女性的部分都必須做個了斷,包括她自己想要出版作品這件事,也絕不會順風順水。通過重新編制時間軸,馬奇家四姐妹的故事通過不同的節奏展開,她們的經歷也代表了絕大部分年輕女性,她們在追夢之路上總會遇到壓力與阻礙。
對于《小婦人》,格雷塔·葛韋格看起來有著非常清晰的思路。“喬是誰,她的姐妹是誰,我似乎從有記憶開始就知道了。這本書一直都放在我的書柜里,是我會翻來覆去反復閱讀的一本書。”在格雷塔小時候,母親就把原著念給她聽。格雷塔記得自己最后一次翻閱這本小說是在14、15歲的時候,現在,她為了改編《小婦人》的電影劇本重新拿出這本書,那又是另一種不同的閱讀體驗。
電影《小婦人》通過多個元素,無縫銜接了格雷塔·葛韋格過去的作品,這里面包含姐妹之間、母女之間熟絡又復雜的關系。此外,還有她保留下來的原著的中心,那正是對幾代女性產生重大影響的關鍵:這是一個講述女性生存的故事。她們最初的欲望,是成為其他人,去到其他地方。格雷塔稱,這種沒有具體目標的愿望對她來說很有趣,“我認為這正是成為有志向的女性的一方面。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覺得女性是有能力做很多事情的。就像包括我的母親、祖母以及我認識的女性藝術家在內的女性,她們的生活由很多不同的章節組成。”

#電影《小婦人》劇照
在拍攝《小婦人》的過程中,格雷塔·葛韋格持續在想一件事,那就是如何處理結尾。“我理想中的結尾是喬拿到了那本書,把它抱在自己的臂彎里。這是在觀眾期待之外的事情,這個結局會讓他們從中獲得滿足感。”
格雷塔·葛韋格理解《小婦人》中有著寫作夢想的喬,“我不知道自己是因為像喬所以喜歡她,還是因為喜歡喬所以把自己變得和喬一樣。”書和戲劇是格雷塔了解世界的方式。過去她總是整夜閱讀,“我媽媽會到我房間來,告訴我必須睡覺,我就把書藏在床底下。”
格雷塔想要成為一名劇作家的想法是在她讀大學的時候產生的,“我認為自己之所以享受做電影人而不是寫學術論文的原因是我可以從不同角度出發,得到不同的想法,我不必落在一個答案上。這是我的興趣所在,也是我所追求的目標,我很慶幸自己愛上了電影。”
《弗朗西斯·哈》是格雷塔·葛韋格第五部同時擔任編劇與主演的電影,也是她第一次集中地被各大電影節選入最佳女主角提名的電影。在導演兼編劇諾亞·鮑姆巴赫的設定中,弗朗西斯非常固執,但是她選擇用一種英勇的方式生活。面對不怎么輕松的生活,她費力地做出各種決定。“當某些事情沒有被解決時,重新調整的能力是非常必要且令人悲痛的。”這是格雷塔從弗朗西斯那里得出的結論。

大多數情況下,編劇和導演都是從零開始創作的。格雷塔·葛韋格有一個列舉各種想法與靈感時刻的清單,這會幫助她為劇本找到形狀符合的拼圖,加入一些可能沒有人會注意到的細小事物。“每次準備從無人問津的事物中創造出一些什么的時候,都會感到加倍的空虛。但無論如何,我會繼續下去。電影《弗朗西斯·哈》就像是我生下的孩子一樣,從這部電影開始,我意識到,創造之初的空虛是之后每次做新作品都必須經歷的階段。”
《小婦人》的開始并非是零,它有原著,也有其他導演的版本。《小婦人》是格雷塔·葛韋格繼2017年《伯德小姐》后第二部單獨執導的成果,除了將劇本盡可能處理得經典又新鮮外,她還選擇了一群不會出錯的演員。
西爾莎·羅南和蒂莫西·柴勒梅德是繼《伯德小姐》后第二次共同出演格雷塔·葛韋格執導的電影,他們在《小婦人》中分別飾演喬和勞里。電影中他們幾乎有一半的時間待在一起,西爾莎表示:“我們想表現出電影仍然具有它的現代性,仍然沒有過時。我覺得這些角色的意義是他們沒有遵守當時的一些規定,他們打破常規,和其他人都不一樣。”
西爾莎與蒂莫西飾演的這對伴侶,在格雷塔·葛韋格看來非常完美,“他們互相匹配的氣場就和經典電影里會出現的傳統配置一樣,這非常神奇。我雖然是執導電影的那個人,但是他們似乎不需要我的安排,仿佛一切都已經在那兒了。”
馬奇家四姐妹中的大姐梅格,格雷塔·葛韋格找到了艾瑪·沃特森。“從馬奇家女性的角度而言,沃特森體現了所有我感興趣的部分。她非常聰明,很有想法,總是試著做任何她能做的事情。對我而言,梅格長期以來一直是一個被人誤解的角色。她有廣闊的胸懷和愛,再加上她的才智,是如此強烈地影響著身邊的人,沃特森絕對了解角色在為什么作斗爭。”
至于佛羅倫斯·珀、梅麗爾·斯特里普和勞拉·鄧恩等其他主演,格雷塔·葛韋格認為任何評價都是贅述。這些演員就如同冉冉升起的“星星”,有些甚至已經屬于天空的一部分,人們很容易就能看到。她們在《小婦人》中施展出柔和又自由的演技,把自己安置在角色中,好像那些人物就是為她們量身定做的一般。
這也得益于格雷塔·葛韋格對劇本的投入,在劇本創作階段,格雷塔會通過對話挖掘角色,角色也會借此向她展示自己。在一些場景與片段中,格雷塔好像找到了角色本人,她會像對待真人一樣尊重所有角色,了解他們的喜怒哀樂。
“寫作和導演是我做過最喜歡的事情,看著演員們念出我寫的臺詞,那真是一種令人難以置信的愉悅。”相比較過去的表演經歷,格雷塔·葛韋格更滿意目前的狀態。盡管她自己都開玩笑說“寫作看起來好像你并沒有在做任何事”,但這件孤獨進行的事能讓她感到舒適。而需要考慮更多的導演工作也在給予她緊迫感的同時,讓她找到了更高層次的滿足感,“我知道我有很多事要去做,但我會為此感到精神振奮,這讓我覺得我有地方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