拋在舊鄉的“火墻” 中國新疆易地扶貧搬遷安置點見聞

□文/高晗 關俏俏 石超

世代生活在昆侖山區的阿拜克力·海力帕提即將要告別大山里的生活了。他們全家年底前將搬往縣城邊的易地扶貧搬遷安置點生活。

這些天，阿拜克力·海力帕提一直在心里琢磨，這次搬家需要帶哪些物件，尤其是要不要將房屋正中央那個看起來有些年歲卻又十分笨重的火爐子拆下來帶下山。

阿拜克力·海力帕提所在的喀什地區，屬于新疆南疆四地州，是我國深度貧困的“三區三州”之一。而他家世代居住的葉城縣棋盤鄉因自然條件惡劣，常年被洪水、泥石流等地質災害侵擾，房屋、道路等基礎設施年年沖毀年年修，加之土地貧瘠產出低，是典型的“一方水土難養一方人”的深度貧困地區。

8月19日，阿拜克力·海力帕提（右二）和妻子（右三）等人來到即將入住的葉城縣易地扶貧搬遷物流園安置點參觀。 □圖/新華社

在尤喀克吾讓村一條不斷被洪水沖刷形成的排洪溝旁，是阿拜克力·海力帕提一家六口人的居所。屋子背后緊挨著的是連綿的、傾斜角近乎90度的山丘。在這個偏遠的山區鄉村，可供建設房屋的用地十分有限，不少房屋只能錯落地修筑在山坡上。

走進阿拜克力·海力帕提家有些破舊的房子，房屋正中央的醒目位置擺放著家里最重要的生活用具——火爐子，爐子煙囪的另一頭連接著火墻。阿拜克力·海力帕提告訴記者，在寒冷的大山里，火爐產生的熱量會被帶入墻體的中空層，最大限度地為家里帶來溫暖。

“別小看這個火爐子，它可是‘多功能’的。”阿拜克力·海力帕提說，冬季能取暖，還能燒水做飯的鐵爐子，可是他家的重要“成員”。“有了火爐子，我們一家就能聚在有火墻的屋子里，睡在被燒熱的土炕上度過寒冷的冬夜。”

火墻解決了基本的生存問題，卻無法給人更高的生活品質：常年燒著火爐的房屋總是覆著厚厚的灰塵；煙囪與火墻的連接處，被煙熏成了黑灰色；在昆侖山區寒冷而漫長的冬夜，阿拜克力·海力帕提往往要起夜幾次，不斷給火爐添柴加薪，以維持室內的溫度。更為尷尬的是，冬季洗澡時只能在爐子上燒壺水，蹲在火爐旁兌著涼水簡單擦拭。

盡管這些困難都被阿拜克力·海力帕提一一克服了，但交通不便帶來的高煤價卻為全家生活帶來不小的壓力。于是阿拜克力·海力帕提和許多村民一樣，時常去砍些樹木枝條，或從河溝里撿些被山洪沖下來的樹木當柴燒，以此來節省開支。

燒火墻取暖的日子即將成為過去。阿拜克力·海力帕提有些期待：樓房是怎么取暖的？沒有爐子了，能隨時有熱茶嗎？這許多問題在他看到安置點的新房后都有了答案。

在位于葉城縣的一套80平方米的新房里，阿拜克力·海力帕提看到了廚房里的抽油煙機、燃氣灶，看到了衛生間里的抽水馬桶、淋浴器。當得知暖氣入戶、配套齊全后，他笑得合不攏嘴。

“過去無論怎么努力都無法擺脫貧困。”阿拜克力·海力帕提說，重重大山像一道屏障，讓棋盤鄉的貧困趕不走，小康進不來。而國家和新疆實施的易地扶貧搬遷，讓阿拜克力·海力帕提向脫貧邁進了一大步。

在易地扶貧搬遷安置點，一棟棟樓房整齊排列，還有配套齊全的村委會、活動中心，安置點周邊醫院、學校、市場布局成熟，交通便利。

看過即將交付的新房，阿拜克力·海力帕提讀中學的女兒古麗孜巴·阿拜克力興奮不已。“我終于可以有自己的房間了，而且上學也方便了。”古麗孜巴·阿拜克力計劃著要添置一套書桌，更期待著搬家的日子。

“這個房子好，看來我只需要帶些被褥和日用品就可以了。”阿拜克力·海力帕提心里有了底。那些留在舊鄉的“火墻”，曾經是祖輩賴以生存的工具，雖然難舍卻也不得不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