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磋商達成階段性成果

●本報駐美國、德國特派特約記者 張夢旭 青木　●本報記者 范凌志 倪浩 ●陳欣

國務院新聞辦公室13日23時舉行新聞發布會，中國商務部副部長兼國際貿易談判副代表王受文宣布，中美兩國已就第一階段經貿協議文本達成一致。這是一個讓世界等了一整天的消息。當地時間12日，美國官員和媒體提前釋放的相關信息，令全球市場彌漫著樂觀和期盼情緒。當天，美國三大股指均創新高，歐洲股市表現強勁。13日，中國滬深兩市超2000只個股飄紅，亞洲股市漲至8個月高點。這份協議是中美雙方在平等和相互尊重原則基礎上達成的，歷時20多個月。雙方團隊保持談判耐心被認為是兩國能夠達成第一階段經貿協議文本的關鍵因素之一。“40年中美關系給予人們最大的啟示是：中美合則兩利、斗則俱傷，合作是唯一正確的選擇；相互尊重、求同存異才是中美兩國的相處之道。”中國外交部副部長鄭澤光在13日的發布會上說，過去一年多兩國經貿磋商的歷程充分說明了這個道理。

美方承諾取消部分關稅

根據中方聲明，協議文本包括序言、知識產權、技術轉讓、食品和農產品、金融服務、匯率和透明度、擴大貿易、雙邊評估和爭端解決、最終條款九個章節。美方將履行分階段取消對華產品加征關稅的相關承諾，實現加征關稅由升到降的轉變。雙方約定，下一步將各自盡快完成法律審核、翻譯校對等必要的程序，并就正式簽署協議的具體安排進行協商。

“這對美國人民和中國人民都是好消息。美中兩國大部分人都希望這份第一階段經貿協議文本是一個漸進過程的初次啟動。”說這話的是美國佐治亞州共和黨參議員珀杜，他曾長期在中國經商。“美國之音”13日報道稱，珀杜今年9月到中國訪問，與中國國務院副總理劉鶴進行了會談。珀杜認為，美中雙方在過去很長一段時間持續保持耐心交涉，是談判出現進展的關鍵。

特朗普的顧問白邦瑞是提前獲知消息的人士之一，他12日與特朗普進行了交談。《紐約時報》援引白邦瑞的話說，美國以這樣做來展現“友好姿態”，這是歷史性的突破。在消息正式宣布前，特朗普12日在推特上寫道：“非常接近與中國達成一項很大的協議。他們想要，我們也想要。”

美國CNBC網站評論說，承認美國希望達成協議，標志著特朗普最近幾周的態度發生轉變。他此前的言論令投資者感到失望，他們希望美中能避免讓貿易戰再次升級。特朗普13日在推特上說，“我們將立即開始第二階段磋商”，這對所有人都是很棒的協議。

中央財經委員會辦公室副主任、財政部副部長廖岷13日說，隨著雙方達成第一階段協議，美方已經承諾將取消部分對華擬加征和已加征的關稅，并且會加大對中國輸美產品關稅豁免的力度，推動加征關稅的趨勢，從上升趨勢轉向下降趨勢，“這是個承諾，是肯定的”。同時，中方也將相應考慮不實施原計劃在12月15日生效的擬對美方進口產品加征關稅的措施。農業農村部副部長韓俊說，實施這個協議，中方從美國進口的農產品會大幅度增加。BBC評論說，就像世界上幾乎所有的談判一樣，雙方皆作出一定妥協，亦領回戰利品。

據王受文介紹，中美雙方還就加強知識產權保護進行了深入討論，并在幾個方面達成共識，包括商業秘密保護、與藥品相關的知識產權問題、專利有效期延長、地理標志、打擊電子商務平臺上存在的盜版和假冒、打擊盜版和假冒產品的生產和出口、打擊商標惡意注冊，以及加強知識產權司法執行和程序。

中方13日在聲明中表示，協議簽署后，希望雙方能夠遵守協議約定，努力落實好第一階段協議相關內容，多做有利于雙邊經貿關系發展和全球經濟金融穩定的事情，維護世界和平與繁榮。

“給全球的圣誕禮物”

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援引分析人士的話說，雖然第一階段經貿協議只是彌合美中分歧的第一步，但受貿易戰影響的中國經濟可以獲得某種程度緩解，特朗普也能在選戰中宣稱一項“政治勝利”。“給全球的圣誕禮物”，德國《經濟周刊》13日評論說，一年半之久的貿易戰也讓世界，尤其是發起者美國明白“貿易戰沒有贏家，只有輸家”。對于2020年全球經濟來說，周五的協議是一份大禮。

特朗普12日的那條推特在美股開盤后不久發出，美股隨之大漲。截至收盤，美國三大股指均創新高，道瓊斯工業指數更是大漲超過200點。13日，中國A股市場情緒一片火熱，兩市超2000只個股飄紅。日經指數創今年最大漲幅。BBC評論說，這凸顯市場希望中美盡快達成某種貿易戰停火協議的焦急心態。

《華盛頓郵報》評論說，隨著貿易戰升級，美國制造業的成本在上升。制造商紛紛向政府申請許可，以便繼續進口不可或缺的中國產零部件。貿易戰也打破很多美國企業的生產鏈，僅在8月份就有1萬多名工人被解雇。美國農民更是在貿易戰中損失巨大。美國全國商會執行副總裁薄邁倫說，在充滿不確定性的時期，這將是改善我們商業關系積極的第一步，也給美中關系帶來一些確定性和穩定性。

在彭博社首席經濟學家歐樂鷹看來，美中經貿磋商結果將決定2020年的經濟軌跡。假如美國就貿易休戰做出肯定答復，可能為全球GDP增長貢獻0.6%。德國《焦點》周刊評論說，貿易戰在帶給美國影響的同時，也在改變中國，中國未來將更重視內需，并提高科技競爭力。而對于世界來說，中美就第一階段經貿協議文本達成一致是全球經濟恢復穩定的第一步。

中美應共同找到大國和平共處之道

“這是令人鼓舞的第一個階段，防止雙邊關系進一步惡化，但這只是個開始”，美中貿易全國委員會會長克雷格·艾倫說，美中之間的問題復雜且多面，不太可能很快就全部解決。

特別是美國內部還有一些人對華充滿敵意。美國CNBC網站報道稱，并不是特朗普的所有顧問都支持取消關稅。

白宮國家貿易委員會主任納瓦羅近日向華盛頓學者圈發送了一條備忘錄，以虛構專家密友“羅恩·瓦拉”的身份辯稱“關稅正在捍衛美國經濟，從未對經濟增長或股市造成負面影響”。

“這個時候，納瓦羅再次通過這樣一個虛構人物釋放與各方期待和美國政府官方矛盾的信息，不清楚他居心何在？意欲何為？”中國外交部發言人華春瑩13日說，中美都是世界上的重要大國，在影響中美關系和全球經濟的重大問題上，納瓦羅作為美國政府高官，反復用一個虛構的人物誤導輿論，甚至試圖推動以此為依據制定對華強硬政策，是非常荒謬和極不負責任的。

對于中美進入第二階段協議談判，BBC認為將涉及更為棘手的結構性改革，拉鋸勢必更為艱辛。報道稱，貿易之外的因素亦可能為協議增添變數。而且別忘了，美國國內政治一點也不平靜，特朗普正面臨彈劾危機，11個月之后還要謀求連任。廖岷13日說，第二階段的磋商，將取決于第一階段協議的落實情況。當務之急是把第一階段協議簽下來、落實好。

“中美有望舒口氣”，德國新聞電視臺13日稱，自美國發起與中國的貿易爭端后，世界兩大經濟體之間的關系持續緊張。亞太地區的火藥味激增，美國盟友也被壓在一些對華問題上選邊站。現在，就第一階段經貿協議文本達成一致可以讓兩國繼續坐下來，進行更多對話。

“中美應共同找到兩個大國在這個星球上和平共處之道。”新加坡《聯合早報》注意到，13日在出席2019年國際形勢與中國外交研討會開幕式并發表演講時，中國國務委員兼外長王毅發出這樣的呼吁。（詳見本期第5版）王毅說：“經過40年發展，中美兩國經濟利益高度融合，各領域交往日益密切，兩國共同應對全球性挑戰的需要不斷上升。但同時，中美之間也存在需要正視和解決的深層次問題。中美兩國如能管控分歧，聚焦合作，不僅是中美之福，也是世界之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