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感覺走的婚姻沒什么不好

任任艾

1

路媛遠嫁給張辰東，連她自己都沒有想到。

當時張辰東出差路過同學家小住，偶遇路媛，就求被正式介紹。彼時路媛正陷在10年暗戀無果的自我情深中無法自拔。張辰東出現時，帶著宿命般的條件：長相耐看，工作穩定，家境不錯，年齡相當。路媛深知，她需要這樣一個帶著煙火氣的人來拯救她自由飄泊的靈魂。

一個兩人相對無聊的午后，路媛不由自主就問：“你看上我什么了？”張辰東愣怔了好一會兒，說：“嗯，眼神吧。”

路媛在思索那時她的眼神是等待被愛撫的小狗樣嗎？張辰東就補充：“說不上是什么感覺。”

她稍覺失望，說不上什么感覺的眼神確定的婚姻，是什么樣的存在？

2

路媛和張辰東結婚后，一直夠幸福，無壓力，被愛著。

可是她的暗戀對象林浩然來了。路媛在朋友圈里看到林浩然發了張市中心標志建筑物的圖，配文字：出差。

她的心砰砰地跳，這是什么信號。她遠嫁在此，朋友圈里無人不知。她心里最后的一點不甘激得她不能冷靜自持，但她跑著出門的時候碰巧看到提早回家的張辰東。張辰東攔住她：“你跑那么快干嗎，我提前下班排隊給你買的煎餃。”看著張辰東和煎餃，路媛鼓脹的心氣兒“噗”一下就散了。

但她忽然起了壞心眼，于是吃著煎餃苦著臉說：“我暗戀了10年的初戀來了，我想不守婦道一回去看看。”

“什么？10年你都翻不了這頁，也追不到手，你怎么能沒出息成這樣，難怪……”

“難怪什么？”路媛氣惱跺腳，張辰東打死不說。最后話風轉到張辰東是否陪路媛去的問題。她心涼了大半，他倆談這種事都能談成這樣，張辰東真愛她嗎，張辰東最后還說：“隔的時間久了，初戀暗戀都是見一次失望一次。”

路媛最終還是去了。但當路媛站在林浩然跟前的時候，林浩然滿臉驚訝：“路媛，你怎么在這里？也來出差，還是旅游？”

接到張辰東電話的時候，路媛坐在一個小區公園的座椅上看人跳廣場舞，張辰東焦急地問怎么跑那么遠，她平靜地說：“我是這個城市的新人，好奇。”

張辰東在電話那頭一頓，然后輕快愉悅的聲音傳來：“坐那兒別動，等我。”

她第一次有了進入婚姻的感覺：踏實。張辰東之前不懷疑現在不追問，這是一個成熟智慧的男人。

3

總公司要調張辰東去外地分公司工作一年，一年后再回來職位會有更大的提升，但是張辰東竟然拒絕了。

“怎么能把這個城市的新人獨自丟在這里，她對這個城市還不太熟悉。”張辰東這么向她解釋，路媛一下子無語凝咽。好像從這一天起，路媛歡喜地靜下了心情，開始進入女主人角色。

一天，張辰東要參加總公司的表彰會，從頭到腳配置一新，一副成功人士打扮，一臉冷峻地出門上班去了。路媛看著張辰東高大挺拔的背影，心里郁悶，張辰東就這樣住她心里了？

女人的逆反心來得莫名，張辰東晚上下班回來正質疑她怎么不做晚飯，路媛就火了，她語速飛快。她說憑什么就得她做飯，她也上班賺錢，只比他早回來半小時。張辰東一看陣勢馬上接口：“不想做就不做，咱今天出去吃。”張辰東越這樣她越別扭：“不出去吃，在家吃，你做。”

晚飯是張辰東做的，路媛看著脫去西裝穿著家居服的張辰東在廚房里嫻熟地切菜煲湯，她的心就妥協了。愛是多么溫暖的東西，她矯情，無非是發現這個男人缺點越來越多自己反而愛而不舍了。

過年回娘家，路媛大張旗鼓地帶了許多特產衣物，張辰東沒有阻止她，只是大包小包地扛著。她說：“選擇坐火車，讓你扛大包，這是對你拐我遠嫁的懲罰。”其實是覺得這樣回家有氣氛。

只是在出站口，遇見了林浩然。林浩然顯然在等他的妻子，在同學群里大家熱烈討論過，他妻子是如何才貌兼具事業有成的白富美。

不期然的對視，林浩然笑得自然：“路媛，回來了啊。”沒有多余的寒喧，一如既往裝糊涂，可這一刻的林浩然卻讓路媛輕松了。

這一幕當然沒有逃過張辰東的眼睛，但他什么也沒有說。路媛忍不住小女人，問：“張辰東，當初你到底看上我什么了？”

張辰東這次認真地回答了，他說他當時看到的路媛漂亮得過分，眼神里卻滿是憂郁。他當時突然就有了一種使命感，他覺得自己就是那個撫慰她給她幸福的人。

路媛想對張辰東說，愛是感覺。但她只是回了他一個燦爛的笑臉，心里卻說，愛是感覺，跟著感覺走的婚姻也不錯。

（星仔摘自《分憂》2019年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