籽粒莧飼料飼喂畜禽的增產節糧雙贏現象及其營養功能效應

文│孫鴻良 岳紹先（中國農業科學院作物科學研究所）

隨著我國畜牧業的迅猛發展，以及人們對優質畜產品需求的增長，畜牧業對蛋白質飼料的需求也日益增長。近年來雖然國家在西北各省區較大面積種植紫花苜蓿，但其產量質量遠遠達不到需求。我國除從美國等地每年進口138萬噸（2018年）優質苜蓿外，還從巴西、美國進口大豆9554萬噸（2017年），以豆粕作為蛋白質飼料來源。據此，在我國推廣全株有較高蛋白質含量的優質高產作物籽粒莧可謂是恰逢其時。

一、我國當前推廣的籽粒莧優良品種來源及其營養特性

籽粒莧為莧科莧屬的以粒用為特點的粒用莧總稱，包括紅莧（A.cruentus L.）、千穗谷（A.hypochondricus L.）、綠穗莧 （ A.hybridus L.）、 尾 穗 莧（A.caudatus L.）等若干種與品種。其與菜用莧系列不同，以株型高大而且種子發達為特征。20世紀80年代，本文作者之一從美國茹德爾有機農業中心引回千穗谷兩個品種，綠穗莧一個品種，繼而中國農業科學院作物科學研究所又受到對方邀請由本文另一作者赴該中心在試驗田中挑選適于飼用的品種，陸續從該中心引回紅莧等40多個品種。經本所在國內十幾個省區進行試種，觀察其生態適應性，通過株選、馴化與投入生態工程技術及高產栽培技術等，將其中3個種7個品種作為引進品種，陸續通過了國家級審定，在本所正式落戶。推廣30多年來，這7個品種中以紅莧K112（花紫紅色，圖1）、紅莧K472（花黃綠色，圖2）及紅莧R104（花淡黃色）、紅莧M7（花金黃色）四個品種發展面積最大，而且其生物學產量與品質越來越高于原種，由于它們都屬于紅莧系列，而且多為雜交種后代，為了與國內千穗谷等區分，有時稱其為美國籽粒莧。

籽粒莧是一類營養價值高的作物。Bressan1,R（2018）在《籽粒莧成分和營養特性》一文中指出，籽粒莧，是一種在過去阿茲特克人、瑪雅人和印加人文明中顯然非常受歡迎的糧食作物，其作為一種具有巨大潛力的作物的恢復取決于幾個重要的特點，例如它可以種植在世界上許多地區，產量相對較高，它耐受干旱、高溫和害蟲，它是一種很好的太陽能轉換器，因為它具有C4代謝，它可能是一種多用途作物。與其他谷物（谷物、食用豆類或油籽作物）相等量時，其種子具有吸引人的化學組成和優異的營養價值。

由于莧籽的營養價值遠高于一般作物，其蛋白質含量14%～18%，高于一般谷物的30%～50%；賴氨酸含量為小麥的2倍、玉米的3倍；鈣含量為小麥的7倍、鋅為10倍、鐵為10倍；磷為一般谷物的2倍；還含有豐富的B族維生素等。目前國外多致力于利用莧籽開發營養食品與功能食品并走向醫療保健產業。

有一個經典事例足以說明它對人類的營養價值。1960年東非大旱時，有一個美國外科醫生正在那里訪問，驚奇地發現當地這么大的災荒中，居民們竟然沒有營養不良現象。研究的結果是當地居民吃了在旱災中也能夠生長比較好的籽粒莧，也由此應這位外科醫生請求成立了世界籽粒莧研究中心—茹德爾有機農業中心。

籽粒莧是蛋白質含量豐富的飼料。山西省農業科學院王淑芬等研究了莧籽蛋白質含量與玉米、魚粉及豆餅的比較（見表1）。

表1 莧籽粒營養價值與主要飼料比較（絕干基礎￥）

該作者研究后指出，莧籽的營養成分與通用日糧中的玉米、豆餅相比較，粗蛋白質比玉米高1倍，代謝能接近，磷高近3倍，鈣高10倍以上；莧籽粗蛋白質含量雖是豆餅的45%，但代謝能高于豆餅。因此既可以代替能量飼料又可少量代替蛋白質飼料，具有平衡蛋雞日糧中主要營養物質的特點。

尤其令人矚目的是，籽粒莧葉片與嫩莖的蛋白質含量高于其種子。其現蕾期葉片一般含粗蛋白質21%～28%，個別達到30%以上。這為我國近年開發籽粒莧的青貯飼料提供了最重要的資源依據（表2）。

二、籽粒莧飼料喂畜禽后的增產與節糧效果試驗

1.養豬。解放軍獸醫大學范石軍等試驗，以杜洛克與湖北的豬雜交一代仔豬為對象，選擇81頭體重接近的斷奶仔豬，分三組試驗，發現每日飼喂莧青料1.3千克的情況，不僅日增重340.7克，而且節省了精飼料33.29%，一畝莧田可養30頭豬。又如浙江省寧波市農業科學研究所葉紹芳等試驗，以莧青體取代包心菜青飼料喂飼仔豬60天，不僅仔豬增重顯著（30日齡期與60日齡期仔豬），而且提高了仔豬成活率，由88.24%到94.59%。黑龍江蘭西縣種豬場周傳臣對種公豬全年飼喂莧青體，平均每頭每天飼喂2.5～5.0千克，而使全價料飼喂量每天下降了0.5～1.0千克。

2.養羊。山西省五臺縣邦禾農業生態農業開發有限公司崔巍與孫鴻良等將莧青料、老玉米秸稈與玉米粒按6∶3∶1配比喂飼育肥期的小尾寒羊，在每天每只少喂玉米粉1千克的情況下，不僅3個月后比常規喂干草與玉米粉7∶3的配比增加體重10～15千克，而且共節省了糧食飼料玉米粉30千克。

3.養奶牛。河北省滄州市農科所武之新等，將收籽后的莧老熟秸稈做青貯喂飼奶牛，在每天添加此莧青貯料10千克情況下，高產奶牛日平均產奶量增加7.4%，低產牛為25.6%；又用60頭奶牛群喂此莧青貯飼料，每頭日均增奶2.6千克，增奶率16.5%。說明即使飼用莧的老熟秸稈（此時粗蛋白質含量約11%～13%）仍有較高營養價值。

表2 籽粒莧7個品種的葉片粗蛋白質、粗纖維、粗脂肪灰分及賴氨酸含量（干重%）

4.養肉雞。湖南省長沙市畜牧水產局蔣翠英等用莧青干料取代精料喂飼肉雞試驗，發現每增長1千克毛雞，飼喂精料比添喂莧青干飼料需多耗料0.41千克。

5.養魚。山東省膠南縣畜牧獸醫站劉明華等，在山東沿海灘涂用打漿的莧青體喂魚，每池放魚450尾，每天喂鮮莧打漿250千克，對照為每天喂精料25千克，兩個半月后喂鮮莧的池每天可節約精餌料25千克，而且魚平均每尾增產28%。

◎圖1 紅莧K112

◎圖2 紅莧K472

綜上所述，籽粒莧作為蛋白質飼料的補充是畜禽達到增產與節糧的主要原因。但究竟飼喂比重最高能達到多少，尚無一定結論，特別對不同地區不同畜禽品種的補喂量不同。按Ngugi C.C（2017）等在《莧葉蛋白濃縮物營養品質的表征尼羅羅非魚飼料中魚粉替代的適應性》一文中指出，試驗證明用葉蛋白濃縮物替代高達80%的魚粉不影響尼羅羅非魚的生產性能。又如根據尼日利亞伊巴丹大學對西非矮羊（綿羊）進行的試驗（據穆婷婷譯文），用與我們所種的紅莧K112同一種的籽粒莧（A.cruentus）的整株青體與當地優良玉米青飼料皆曬成干草作飼喂對比，二者在粗蛋白質含量上分別為平均22%～23%，8%～9%，結果發現羊的消化率以青玉米為高。但籽粒莧的青飼料即使在育肥羊的飲食中超過50%也不會對羊產生不良影響。由于當地的玉米青飼料的粗蛋白質含量在8%～9%，需要一定蛋白質飼料來補充，所以籽粒莧即使消化率與轉化率略低也值得作為與玉米互補的角色加以飼用。又根據墨西哥大學獸醫畜牧學院動物營養化學系桑切斯報道，許多研究者用牛、綿羊、豬、兔等不同動物做試驗，評價了莧的價值，大多數認為莧青飼料與苜蓿作比較，其結果未發現差異。又寫道：初步表明在青飼料占日糧60%情況下，莧青飼料可部分取代苜蓿的作用，飼用莧的適口性與飼用燕麥相似。

至于莧飼料是否存在拒食因子的問題（過量飼喂某一種飼料會使動物適口性下降，出現生產性能下降的現象，說明此飼料對該動物含有拒食因子），我國江蘇沿海地區農業科學研究所戴亞斌等曾做過莧籽喂雞的試驗，發現在日常飼料中如添加20%的莧籽粉，可顯著提高雞的產蛋率與飼料轉化率，但如添加30%以上的莧籽反使蛋雞的生產性能下降，提出也許有拒食因子問題。中國科學院黑龍江農業現代化研究所牛志遠等的試驗結果也是如此，但對莧籽粉進行熱榨處理可破壞莧籽中的飼料拒食因子。他們認為在飼喂肉用仔雞時可先將莧籽粉煮熟并且以40%的含量為上限，如超過則雞的生產性能顯著下降。為提高莧青貯飼料質量，國外許多文獻都提到用糖蜜或某些乳酸菌，對其發酵品質和營養價值有良好影響，從而在某種程度上有利于提高消化率與減輕拒食因子影響。

三、喂飼籽粒莧飼料表現增產、節糧雙贏的營養功能效應

1.彌補了當前畜禽普遍虧缺蛋白質營養的生理需求。眾所周知，如果蛋白質含量達21%以上，纖維素含量18%以下的飼料可稱之為蛋白質飼料。從表2看出7個籽粒莧品種在現蕾初花期的葉片中其粗蛋白質含量全部在21%以上，粗纖維在12%以下，符合蛋白質飼料標準；且葉片中賴氨酸含量也高達0.52%～1.05%，因此籽粒莧無論作青飼料還是加工成葉粉飼料或提取葉蛋白，皆是較理想的蛋白質飼料。

莧葉除蛋白質含量高外，還含有相當高的鈣、鐵、鉀與硫。據茹德爾中心報道，莧葉飼喂價值可與苜蓿相比。又據墨西哥大學Sanchez報道，莧青貯飼料用于喂牛、綿羊、豬、兔等大多數將其與苜蓿比較，其結果未發現有差異，所以在青飼料占日糧60%情況下，莧可部分取代苜蓿，有充分證據說明莧是一種有潛力的飼料資源。

據此無論莧籽飼料、青飼料、青貯飼料或國外正在流行的葉蛋白濃縮物，作為蛋白質飼料替代物都有廣泛前途。而蛋白質營養解決，緩解了“隱性饑餓”現象，其畜產品增產及節約糧食飼料不言而喻。以廉價的莧飼料喂畜禽具有增產與節糧雙贏的效果。

2.莧的豐富營養成分可納入畜禽配合飼料，起到互補效應。互補效應是一種補償營養的效應，具有增產、節糧的作用。例如，籽粒莧籽一向被認為賴氨酸含量較高，有利于與其他谷物配合食用，能達到聯合國糧農組織與世界衛生組織（FAO/WHO）所推薦的人類最適的氨基酸水平。也就是莧的賴氨酸、色氨酸、酷氨酸+苯丙氨酸、胱氨酸+蛋氨酸，乃至異亮氨酸的含量高于或接近于FAO/WHO所推薦的人類最適的氨基酸水平；而亮氨酸、蘇氨酸、纈氨酸的含量則低于FAO/WHO推薦水平，而一般禾谷類作物的籽粒蛋白質中亮氨酸則含量高，賴氨酸則很少。如果將莧籽粉與小麥等谷類籽粉混合制成食品，則氨基酸含量得到互補，營養價值大大提高。這類互補作用同樣存在于莧飼料中，特別是莧的某些礦物質含量特高，有利于補充常規飼料的不足。

3.莧豐富的營養成分與常規飼料配合可起營養平衡作用而使整體效應得以最大限度發揮。營養成分平衡是畜草生態系統轉運正常而使功能得以優化釋放的基礎。按洪紱曾在《美國對莧的研究》一文中說：莧屬植物，無論是籽實或莖葉含蛋白質、維生素、微量元素都很高，特別是賴氨酸含量超過現已育成的高賴氨酸玉米，這一點在組成家畜的平衡營養的日糧來看有重要意義，對于發展優質配合飼料生產可能是一個有效的來源。

整體效應是指一種生態系統內諸子系統完美平衡又轉運通暢的優化結構帶來的整體功能優化，優化功能可導致生產潛力最大釋放。據此莧飼料除補充蛋白質營養不足而使畜產品增長與節糧外，還有整體效應帶來的生產性能與免疫力的加強，比如抗氧化能力、抗病能力甚至產仔保仔能力等效益的提高。揚州大學張芬芬等研究發現，鵝食用莧青貯能提前進入產蛋期而且產蛋不間歇的鵝多于對照組，提出籽粒莧中含有有機酸及生物活性物質，增強了畜禽體質和健康水平。黑龍江省蘭西縣種豬場，每頭每天用莧青綠飼料或青貯飼料2～4千克喂哺乳母豬，使全價料降低了0.5～1千克，而且出生仔豬窩重明顯增加，健仔率上升，種豬肢蹄病發生率也大幅下降。如此等等皆說明整體效應是生態系統整體功能優化的表現，帶來整個生態系統健康運轉并良性循環。當然，以上一些事例僅為現象，尚需進一步研究。

尤其值得注意的是，當籽粒莧畜草生態系統的整體功能充分發揮時，在增產與節糧雙贏的同時，還有利于迅速綠化大地，改良貧瘠與鹽堿土壤，使整個畜草生態系統走向良性循環與可持續發展，最終還有利于推進我國生態文明建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