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的模樣

侯發山

放學時間，大軍來到幼兒園門口。守門的保安小李盡職盡責，就算是相熟的家長，沒有接送卡，也不能接走孩子。大軍把接送卡遞給小李，小李低頭看看，遲疑道：“請問，你是劉子琪的什么人？”

大軍咧嘴一笑：“我是她爸爸。”

“我怎么沒見過你？”小李盯著大軍，似乎要從他臉上發現什么。

大軍解釋道：“我是名軍人，今天回來探親……”

小李有點兒同情大軍了，他扭頭看了一眼門口的小朋友們，問：“哪個是你女兒？”

“這……”大軍的臉一下子紅了，上次回部隊時，子琪才剛剛一歲。

騙子！小李一下子緊張起來：“你這張卡是從哪里弄來的？”

形勢急轉直下。大軍急赤白臉地分辯道：“卡是我的，我女兒叫劉子琪。”

大軍話音剛落，兩位家長晃著手里的接送卡叫道：“我是劉子琪的爸爸。小李，你是認識我的。”“小李，我是劉子琪的奶奶，我每天接送孩子的。”

小李用充滿敵意的眼光看著大軍，說：“我們幼兒園有三個叫劉子琪的孩子，你女兒是哪個？”

大軍徹底傻眼了。

那兩個家長害怕大軍是騙子，急忙擠到門口把自己的孩子領走了。一時間，大軍成了眾矢之的：“我還真沒見過這人，會不會是騙子？”“小李，快打110啊。”

這下大軍急了：“我真的是劉子琪的爸爸，她到今天是四歲零五十天大。”

這時，幼兒園阿姨對身邊的一個小女孩說：“這是你爸爸嗎？”

女孩搖搖頭，掏出一張照片遞給阿姨，說：“這才是我爸爸。”

阿姨接過照片，上面的人跟眼前這位軍人有幾分相像。安全起見，她給子琪媽媽打了通電話。確定大軍的身份后，阿姨把子琪交給大軍，沒想到子琪一把奪過照片，緊緊抱在胸前：“阿姨，他不是我爸。媽媽說，這才是我爸爸呢！”

原來，子琪把照片當成了自己的爸爸！現場瞬間安靜下來，大家注意到，大軍的眼里蓄滿了淚水。

最后，還是媽媽趕來把子琪接回了家。回到家后，大軍使盡渾身解數，子琪還是不肯認他。半夜時分，大軍又啟程了——任務緊急，他必須火速歸隊。

子琪每天放學回到家，都看看客廳掛著的照片。她不明白，別人的爸爸都是活生生的人，唯獨她的爸爸，怎么是一張照片呢？要是上次那個人真的是爸爸，他怎么會突然消失，再也沒露過面呢？直到多年后，子琪才知道，爸爸在她四歲零五十二天時，因為執行一項特殊任務而犧牲了。

阿建摘自《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