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的“詛咒”

李永來

警官亨利今晚值班，看到一個年輕婦人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婦人喘著氣說：“警察先生，我丈夫被惡鬼纏上了，您快去看看吧。”亨利給婦人倒了杯水，讓她坐下來慢慢說。

婦人是安德森太太，她的丈夫就是著名的考古學家安德森教授。亨利聽說過這個人，因為幾個月前安德森帶領的考古小組在埃及北部的一個偏遠小鎮里發現了一處古墓，經過發掘考察，竟然是中世紀十字軍東征時留下的，這個發現震驚了歐洲考古界，安德森也因此成為炙手可熱的名人。

但是詭異的事情隨后發生了。考古隊共有七名成員，自從回到歐洲后怪事就接連不斷地在這些成員身上發生：先是隊中年紀最大的弗格森教授突發腦溢血而亡;一個星期后安德森的學生，隨著考古隊做課題研究的安東尼在一個夜晚被人捅死在街頭，兇手至今沒有找到。

要說這兩人的死還算正常，那么隊中的向導、當地人賈馬爾的死就極其怪異了。考古結束一個月后賈馬爾的行為突然變得怪異起來，他時不時地大喊大叫，口吐白沫，還宣稱自己見到了亡靈，村里人見到他都躲著走，三天后他就暴斃了，據說死狀非常恐怖。村里人都說他帶著考古隊去挖掘古墓，冒犯了神靈，被索命了。隨后不久，第四個死者也出現了，副領隊喬治乘坐的飛機失事，死于非命。

這些詭異的事情組合在一起，不由讓人想起那些可怕的傳說來。以圖唐卡門的詛咒為例，當年參與圖唐卡王法老古墓發掘的很多人在后來都死于非命，難道現在事件要重演了？

亨利當然不信這些鬼怪之說，尤其是當他見到西裝革履的安德森先生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時。安德森帶著歉意說：“對不起，警官先生，給您添麻煩了。我太太還年輕，最近發生的事帶給她很大的困擾，導致她有些疑神疑鬼的。”

亨利笑了笑說沒關系，不過他還是注意到安德森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好像是在極力忍受著什么。當他看到安德森手腕處模糊的血跡時心下便留了意。

安德森輕聲安慰著妻子，妻子將信將疑，但還是跟著丈夫回家了。

亨利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安德森比妻子大了將近三十歲，據說安德森太太婚前是一名服務員，兩人就是在飯店里相遇的。雖然兩人的年齡地位學識相差很大，但是婚后的生活還是相當甜蜜溫馨的。

亨利本以為這件事到此就告一段落了。沒想到三天后安德森太太再次慌里慌張地來到了警察局，這次她的衣服上竟然有大片的血跡，她驚恐地說：“惡、惡魔又出現了。”說完不等亨利問話，就拉著他急忙往家里跑。

到家后亨利被眼前的慘狀驚呆了，只見屋子里一片狼藉，血流得到處都是，安德森先生倒在血泊中，身上被刺了數十刀，早已咽了氣。

亨利讓助手托尼在現場拍照取證，然后從早已嚇呆了的安德森太太斷斷續續的言語中，逐步理清了事情的經過。

今天早上安德森太太正在準備早餐，丈夫照例在客廳里讀早報，突然傳來了一陣很奇怪的聲音，接著安德森先生就大叫起來。太太趕緊出去查看，都沒來得及放下手中的刀叉。只見丈夫表情怪異，雙目圓睜，喉嚨里發出古怪的咕咕聲。安德森太太嚇傻了，突然見丈夫向自己沖了過來，刀子順勢扎在了自己的胳膊上。安德森太太拼命反抗，卻見丈夫開始自殘，刀子一下下地扎在他身上。她趕緊去阻止丈夫，被一下子推開了。這時丈夫也倒在了地上，安德森太太嚇壞了，趕緊跑去了警察局。

檢驗報告很快出來了，死者身上共有十三處刀傷，不過致命的只有心口處的一刀，在兇器上也檢驗出了死者和妻子兩人的指紋，死者的指紋覆蓋在妻子的上面，這一點和妻子的供述也完全一致。

丈夫的死給了安德森太太很大的打擊，導致她長時間的精神恍惚，亨利只好放棄了從她那兒問出點什么的打算。

安德森先生的死在社會上掀起了很大的波瀾，一時間詛咒殺人的傳聞甚囂塵上，這給警察局帶來了很大壓力，局長責令亨利必須盡快破案。就在亨利為此焦頭爛額之際，新的情況發生了。

考古隊中的古語言學家伊麗莎白女士來警察局報案說，她最近總感覺有什么人在盯著自己。亨利這才想起來，考古隊一共有七個人，已經死了五個，還剩下兩個，現在兇手要對第六個人下手了。

據伊麗莎白敘述，本來她是不屑于相信這些鬼神之說的，但是安德森的死帶給她很大的觸動，從那時起，她就總感覺有人在跟蹤自己，不過跟蹤者很狡猾，沒有露出任何蛛絲馬跡。也許，跟蹤者根本就不是人，而是幽靈。

亨利對伊麗莎白的懷疑不置可否，而是隨口問了一句：“考古隊的第七個人在哪兒？”

伊麗莎白怔了一下，說：“你說的是摩絲小姐吧？她跟著丈夫出國了，好像是去了澳大利亞，不回來了。”

亨利叫來助手托尼，讓他隨時隨地保護伊麗莎白女士的安全。

在兩人離開警察局后，亨利還是覺得不放心，如果真的有人在跟蹤伊麗莎白，敵在暗，我在明，被保護者的安全還是無法保證，于是亨利把自己偽裝一番，親自出擊。

接下來伊麗莎白一直待在自己家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亨利也在外面的咖啡館里坐了三天，一無所獲。就在亨利快要放棄時接到了托尼打來的電話，亨利迅速趕了過去。

伊麗莎白瑟瑟發抖地躲在托尼背后，一只血肉模糊的死狗被扔在院子里。據托尼講，這幾天一直很平靜，沒有什么奇怪的事情發生，今天中午冰箱里的食物吃完了，就打電話叫了份比薩，沒過幾分鐘比薩就送到了，吃之前托尼特意檢查了一番，確認沒有任何問題。吃完飯后伊麗莎白女士想出來透透氣，結果就看到了這一幕。

亨利問了下比薩送到的時間，是十二點差五分，在這個時間亨利正好去了趟廁所。看來兇手知道自己在外面盯梢，而且一直在旁邊觀察著自己，亨利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在燃燒，這次真的遇到難解之謎了。

這時托尼放下電話說：“我剛剛給比薩店打了電話，送餐員馬上就到了。”

送餐員很快就到了，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小伙子，叫杰克。據他說送餐時并沒有發生什么情況，不過他騎車時不小心撞到了一個人，裝比薩的盒子掉在了地上，那個人幫他撿了起來，然后就離開了。

亨利讓杰克回憶下那個人的模樣，杰克說那個人戴著帽子，帽檐壓得很低，看不清臉，不過身材挺高大的。亨利仔細想了想并沒有這樣一號人物在自己身邊出現過。杰克又說當他按響伊麗莎白家的門鈴時似乎感覺到有人在跟著自己，不過他也不能確定。

亨利看著那條死狗，難道是兇手在示威，還是別的什么？亨利突然想到了安德森太太第一次來報案時的情景，那時來接她的安德森先生手臂上就有劃傷的痕跡，幾天后就死于非命。也許，這條死狗是在暗示伊麗莎白的死法，她會被車撞死？

亨利不敢大意，忙問伊麗莎白最近是否要出門？伊麗莎白想了想說：“下星期有個學術會議邀請我參加，是在鄰市，開車大約要兩個小時。怎么了，有什么問題嗎？”

亨利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伊麗莎白猶豫著說：“要不，我不去了。”

“不，會議你要按時參加，也許我們可以利用這次機會把兇手引出來。我是不相信什么詛咒殺人的，肯定是有人在搞鬼。”亨利堅定地說。

一個星期很快就過去了。亨利除了忙于保護伊麗莎白的安全，還派出了另外兩組人馬，一組去了澳大利亞，反饋回來的消息說那邊一切正常，摩絲小姐和丈夫正在開心地度蜜月。另一組去了埃及，調查到的信息讓亨利興奮不已。

伊麗莎白要出發了，她和托尼坐一輛車，亨利則開車悄悄地跟在后面。剛出市區，亨利突然急轉方向盤，向機場方向疾馳而去。

來到機場，已經有多名警察等候在那里了，警察中間還有兩個人，竟然是安德森太太和送餐員杰克。一位警察走過來說：“亨利，你分析得沒錯，這兩人果然要逃跑。”

這時托尼和伊麗莎白也趕了過來，托尼一攤手說：“長官，她發現你不見了，非常害怕，說什么也不去參加會議了，我只好把她帶到這兒來了。”

亨利看了看大家說：“我們先回警察局吧，這兒的閑雜人員太多，回去我再給你們解釋。”

回到警察局后，亨利從頭到尾地給大家解釋了一遍。

在安德森太太第一次來報案時，亨利并沒有往心里去，什么詛咒殺人，惡魔附體，那都是小說中才有的情節。雖說當時安德森先生的手臂上似乎有傷，也許只是不小心劃傷的，這讓一直飽受傳聞困擾的安德森太太如臨大敵。直到安德森先生悲慘地死去，亨利才驚醒過來，意識到事情沒有那么簡單。

安德森先生的死狀太慘了，很容易讓人聯想到詛咒殺人上來，但是亨利卻有不同的看法，這是有人在借著詛咒殺人的傳說實施犯罪。關于所謂的詛咒殺人，第一個死者弗格森教授已經七十多歲了，還經常熬夜工作，這種情況下誘發腦溢血死亡并不奇怪。第二個死者安東尼，他死亡的地點是在著名的移民聚集區，那兒的治安非常差，類似的命案每年都會發生十幾起，只是搭上詛咒殺人的傳說才會越傳越邪乎。

至于第三個死者賈馬爾，他的死確實很怪異，但是并非不能解釋。那些古墓封閉了幾千年，里面有很多病菌、霉菌之類的微生物，考古隊員進去后都會采取相應的保護措施。賈馬爾自恃經驗豐富，不把這些放在眼里，被病毒感染，才會出現臨死前的那些怪異表現。派到埃及的警察傳來了賈馬爾詳細的尸檢報告，證明他生前確實受到了感染。第四個死者，就是一起純粹的意外事故而已。

本來這四個人的死只是意外，但是在媒體的推波助瀾下卻出現了詛咒殺人的傳聞，這讓一直對丈夫不滿的安德森太太看到了機會。她假裝自己相信了這些傳聞，表現出很害怕丈夫出事的樣子，安德森只好盡力安慰年輕的妻子。為了把戲做足，安德森太太假裝不小心劃破了丈夫的手臂，然后驚恐地大叫，并跑到了警察局，說丈夫被惡鬼纏住了。

幾天后安德森太太尋機殺死了丈夫，把現場布置成詛咒殺人的血腥樣子，然后來到警察局報案，有了第一次的鋪墊，沒有人會懷疑她所說的話。

在這之后，為了轉移警察的注意力，也為了讓我們相信確實是詛咒殺人，他們開始策劃第二起謀殺案，當然，他們只是假裝這樣做，以便讓警察把精力都放在伊麗莎白女士身上。至于杰克說的那些話，也都是為了把我們往錯誤的方向引。今天，大家都以為第六個死者要出現，他們就會趁這個機會逃之夭夭。

“殺人動機呢，為了錢還是情？”有人問。

亨利嘆了口氣說：“應該兩方面都有吧。安德森先生年紀大了，加上經常出差在外，一走就是好幾個月，難免冷落了年輕的妻子。妻子逐漸地和送外賣的杰克好上了。但是好景不長，安德森先生回來了，而且名聲大噪，連帶著他年輕的妻子也成了名人，這給兩人帶來很大的困擾。恰好這時出現了詛咒殺人的傳聞，兩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殺死安德森，繼承他的財產后做一對長久鴛鴦。”

安德森太太和杰克兩人低著頭，一言不發。亨利看著他們，說：“安德森太太，你好歹也和丈夫一起生活了那么長時間，難道真的相信人們會一直被詛咒殺人這種荒唐的傳聞所欺騙？”

安德森太太慘笑一聲，說：“我當然知道傳聞終究是傳聞，總有被戳破的一天，所以我們才急著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