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是真的

文/皮雨澤

她是一個有一點嬰兒肥的女孩子。在美女如云的中學中，她甚至有一點自卑，他一定沒有注意過她吧。

她經常偷偷的看他，他總是穿著一件寬大的套頭衫，漫不經意的靠在球場旁的小賣部喝汽水，有一種不羈的感覺。

他們考上了大學，是不同的城市。

她和同學一起到他家聚會，留下來打牌，他對她說，“時間不早了，你先回家吧”。她一瞬間有一點感動，旋即明白了他不過是嫌她礙事而已。

她的一邊臉有一點發燙，然后告辭了。

獨自騎著單車在夜風中穿過小城的巷子回家，她迎著夜風，流下了兩行淚。

再度聚會的時候，他們都已經成為新晉的上班族。他帶著他的女朋友，一張甜美的小圓臉，有一點小明星的氣質。

她有一點失落，但并不感到太意外。自己一直不是他中意的那種類型吧，

聚餐完畢，他們又一起來到了朝陽門的錢柜。

她最后點唱，在最為喧鬧的時刻，她總是有一點落寞。

她開口的時候，大家一下安靜了。

屏幕上出現了王菲淺吟低唱的面孔，“如果你是真的，玩一個游戲，探索一下愛情到底有多神秘，有沒有邏輯我問我自己如果你的樣子變成史奴比”，他也愣了一下，掌聲熱烈的響了起來。

她已經徹底脫去了嬰兒肥，變得清秀可人。他們都沒有想到，原來她能夠這么的出挑。

她在一次下班的途中，被一個強行載客的出租車撞倒，然后送到了醫院。

她傷到了頭部，一時間大夫難以下結論。她的家人和朋友都被通知到了。等到能夠睜開眼講話的時候，她看著床邊圍著的人群，然后第一個叫出了他的名字。

他們開始約會。

她到他的公司樓下去等他。

他對迎面而來的同事說，“這是我的表妹”。她微微點頭，并沒有說破。

“同事說我的表妹很漂亮哦”，他對她說。

“所以你要當心了”，她答道。

他送她鮮花，在周末的夜里，帶她去看夜場的電影。

并沒有太固定的程式，其實她需要的是兩個人在一起的感覺，突然累了，可以靠在他的臂彎中；突然無聊了，可以談談心，可以在一個屏幕前打電玩；突然想透透氣，可以一起去郊外。她迷戀于這種感覺，甚至愿意沖動下嫁。

但是，他并不是任何時候都available。

“我還有事，你自己照顧自己。”他會在電話中說。

她第一次失約了，他并沒有相信她的借口，他藏在對面的樓道里，看著她打扮的裊裊婷婷。步入一輛凱迪拉克，占據了副駕駛的位置。

她知道他藏在周圍，她裝作不知道。

她回來后，他們劇烈的爭吵了一次，他指責她不守信，而她也第一次拆穿了他其實一直都沒有和女朋友分手的事實。

他摔門離去之后，她哭了。

他們分開了，不再聯絡對方。由于他們是同學，所以總能從旁人嘴中聽到對方的消息。

她知道，他和原來的那個女朋友分手了，因為那個女孩子嫁了一個有錢人。她理解那個女孩子，那種有著小明星氣質的女孩，自然多少會有些功利心吧。

她知道，他換了公司，升了級。

她知道，他買了房子。

她又聽說，他就要結婚了。

她撥通了他的電話，她其實一直都有他的電話。

他們像兩個真正的老同學一樣交談著，然后，她提出，她想參觀一下他的新房子。

他熱情的為她打開每個房間的門，介紹自己的裝修體會。

他們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她翻看著他和未婚妻的婚紗相冊。他的未婚妻有一張甜美的小圓臉。呵，他選擇的，始終是這個類型。

他身上沒有了少年時的那股狂放不羈的氣質，他的目光變得溫和，言辭也少了許多。

“我一直都有預感，你會聯絡我。”他說。

“拜托自我感覺不要這么好。”她揶揄了他一下，“婚禮給我發帖子么？”

“這--還是算了吧”，他笑了笑。

她也笑了笑，“只不過是想看看你當新郎的樣子，算了”。

他送她回家，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氣氛有些尷尬。

她伸手打開了收音機的按鈕。

里面飄出來王菲的聲音，“啊如果你是假的思想靈魂住在別的身體我還愛不愛你。啊如果你不是你溫柔的你長了三頭六臂。擁抱你甜不甜蜜”

“你會唱的，”他說。

“你還記得啊，”一點點的意外。

她看著車窗外，“你知道這首歌的名字么？”

他搖了搖頭。

她緩緩的說，“名字是‘如果你是真的’。”

她到家了，他們互相擺了擺手，車廂里還回蕩著王菲的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