姿勢

俞靜雯

父親是個農民。

炎炎烈日，父親在田間勞作，汗水如雨一般灑在地上，當父親舉起鋤頭的那一瞬間，我記住了那姿勢。

依舊是那駝著的背，依舊是那高舉的手，依舊是那高揚的鋤頭，就是那樣的姿勢，給了我無限的啟迪。

猶記得那天，天氣正好，我一回到家便放下書包，做“親愛”的家庭作業。一開始，我坐得端端正正、規規矩矩的，但隨著時間一分一分地過去，我開始頑皮起來——一會趴著桌子，手不時地摸頭;一會東張西望，就連腳也不安分地動來動去。我已無心做作業，索性將筆放下，玩起了手指頭。

突然，我的后腦勺不知被誰重重地拍了一下，耳朵里像跑進了千萬只蜜蜂，嗡嗡直響。“誰呀！”我揉著后腦勺，憤怒地轉過頭，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身后站著的是我最怕的父親！看他陰沉著臉，我就知道暴風雨即將來臨！果不其然，父親“賞”了我幾個“腦瓜兒”，罵道：“寫字是這么寫的？誰叫你趴著桌子寫字的？沒規矩！”我不知怎的竟頂起了嘴：“你下田的時候，鋤地的時候有規矩嗎？還說我？子不教，父之過！”父親又打了我后腦勺幾下，強壓著怒氣說：“你見過我下田嗎？你天天待在家里，不是看電視就是玩手機，你從小到大去過幾次田里啊？”說完，父親便摔門而去。

我后悔了，后悔沒有足夠的“證據”就去頂撞父親，我想跟父親道歉，可他已經不在家了，他一定是去田里了！想罷，我便飛奔去了田野。

到了田野，我果然看到了父親，他正在田野中揮灑著汗水。我怕打擾到他，就靜靜地坐在大樹下。

一下，兩下，三下……父親一遍又一遍地舉起鋤頭，啊！原來，父親每一次鋤地的動作都是一模一樣的，雙手高舉、背微駝、鋤頭高揚，每一次都像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姿勢。

父親當了幾十年的農民，背早已被生活壓彎，但他鋤地的姿勢從未改變，再想想自己趴著桌子的姿勢，我不由得臉一紅。

◆浙江紹興市新昌縣七星中學詩路文學社

（指導老師 姜見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