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時期的老虎

達伯·霍爾斯

最近，國家博物館“小城故事：湖南龍山里耶秦簡文化展”中展出了五枚簡，記錄了一個秦朝時期“買虎肉”的事。文字為：“卅五年十月壬辰朔乙酉，少內守履出黔首所得虎肉二斗，賣于更戍士五城父□里陽，所取錢卌，率之斗廿錢。令史就視平。魋手。”

其實這些內容不是在講故事，而是為了留下一個收支憑證，讓買賣流程規范，有監督人員、記錄人員，記錄的格式規整。里耶秦簡的內容主要就是日常行政的記錄。

看到這樣的文物，很多人對當時老虎的生存情況有濃厚興趣。上述簡文中的老虎是被普通百姓抓住的，而這只老虎的遭遇也并非特例。里耶秦簡里還有記載都鄉守向上級匯報抓到老虎的事情：“廿八年五月己亥朔甲寅，都鄉守敬敢言之：得虎，當復者六人，人一牒，署復□于從事，敢言之。五月甲寅旦，佐宣行廷。”說的就是，就因為抓到了一只大老虎，六個人得以免除徭役。

捕到老虎有獎勵，不是僅見于里耶簡，傳世文獻中也有相關內容。《爾雅.釋獸》郭璞注引律：“捕虎一，購錢三千；其豿（狗）半之。”但這個和出土文獻的記載是有差異的，因為它是給予捕虎者以賞金，而出土文獻中則是免除徭役。法史學者程樹德認為這一條法律“蓋晉律文也。《集韻》引作漢律，蓋晉與漢同”。可能是隨著時代發展，相關制度有了變化。郴州晉簡還有提到“口廿三捕虎工”“口五十捕虎工”，意思就是有很多人是專業的捕虎工。說明到了西晉，捕虎這個事情更加專業化了。

如果只看史書記載，我們就會推斷，當時人們捕虎的目的可能是為了占有珍禽異獸。比如西漢文帝時上林苑有“虎圈嗇夫”這一職務；漢成帝命右扶風發民入南山，捕熊羆豪豬，虎豹狐兔等。因為現在能夠見到出土文獻，就知道抓到老虎居然還可以用來賣虎肉。

不過，動物保護人士大可不必為老虎出頭。因為在當時，老虎這樣的猛獸可能常常會出現在人類活動的區域，造成虎患。之所以捕虎，可能還是要為民除害。

到東漢的時候，地方循吏還經常處理和虎患相關的事情。《后漢書·循吏列傳》中記載童恢在地方任職，民眾為虎所害，于是設下陷阱捕到了兩只老虎，童恢還對老虎進行了教育。對它們講：“天生萬物，唯人為貴。虎狼當食六畜，而殘暴于人。王法殺人者傷，傷人則論法。汝若是殺人者，當垂頭服罪；自知非者，當號呼稱冤。”意思是你們兩個當中，殺人的那只你就低頭認罪，沒有做過的你就喊冤。

兩只老虎聽了，一只低頭閉目，一只鳴吼、踴躍自奮。結果可想而知，認罪的那只被殺了。

（惜茹摘自《中國新聞周刊》2019年第36期 圖/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