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龍蝦的前世今生：圣藥、寵物、美食

劉創

現如今提到小龍蝦，似乎只有按中國口味來做才算得上地道純正，其實往小龍蝦的祖輩上找血緣，這種與劍齒虎一道出現的遠古動物、壯大于中國聞名于世界的美味并非中國特產，甚至在中國出現也不足百年，而登上中國人的餐桌，最多不過60年。

雖然在新石器時代遺址中就已經發現了人類捕用小龍蝦的痕跡，但是最早的小龍蝦更多的是作為藥物被人們所認識。亞里士多德就曾以文字的形式聲稱這種形象奇特的小龍蝦是治療各種疑難雜癥的神藥。或許是亞里士多德的名人效應，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里，這種相貌兇猛的淡水生物被推崇到至高無上的地步，古希臘人甚至將其鑄在錢幣上。

在眾多以拉丁文為主的歷史文獻中，小龍蝦的藥用價值一直含混不清。也許人們堅信它是無病不除的圣藥，所以根本不必標明它到底能治什么病，反正只要有病治不好，用小龍蝦準沒錯，時至今日，一些學者依然堅信英文“癌癥”一詞直接源于拉丁文的“小龍蝦”。

小龍蝦作為如此“偉大”的生物，是嚴格受法律保護禁止私捕的，這種禁令直到幾千年之后依然在很多地方盛行。有文字記載的最后一次因為私捕小龍蝦而被絞死的事情發生在1577年。但是到了1580年，人們已經開始不再將小龍蝦單純地視為圣藥，而是把它當成一種美味了。

用小龍蝦治過病的病人是不是真的痊愈了，史料上語焉不詳，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每一個食用過這種“藥物”的病人都記住了它的唇齒留香。

民以食為天，對吃的向往和潛能的挖掘永遠是不遺余力的。只用了幾十年的時間，小龍蝦已經作為餐盤中的美味而風靡全球。19世紀的美國是世界最大的小龍蝦出產國，路易斯安那州將小龍蝦作為該州的吉祥物，每年還要舉辦小龍蝦節，小龍蝦成了路易斯安那的支柱產業；新奧爾良人則為吃小龍蝦特制了一種形狀怪異的大鍋，放入精心調配的佐料，再加上檸檬、玉米和土豆，慢火熬制，居然與中國現在的麻辣小龍蝦做法很有幾分相似。

而到清朝末年，閉關鎖國的中國人還不知道小龍蝦的大名。1927年，日本神奈川的牛蛙養殖場里，有人嘗試用繁殖率極高的小龍蝦代替牛蛙的飼料，用來降低飼養成本，他們從夏威夷帶回了20只小龍蝦活體，并打出了“以美國人的主食小龍蝦為飼料，我們的牛蛙一級棒”的廣告語。但是奇跡發生了，大量繁殖的小龍蝦竟然將牛蛙的風頭壓了下去：人們發現，養小龍蝦比養牛蛙更賺錢，因為地球上的人膚色不同語言不同，胃和味蕾卻是相同的結構，這種生長迅速繁殖率極高的淡水有殼動物一時間成了全日本餐館里的熱銷貨。

1929年，小龍蝦途經日本進入中國，當時的小龍蝦在中國是被當作魚一樣的寵物飼養和觀賞的，但是很多在中國居住的日本人要求中國餐館為他們加工烹飪小龍蝦，于是很快小龍蝦也成了中國人的盤中餐。但當時會做小龍蝦的廚師少，湯汁也多是不傳之秘，再加上小龍蝦全靠日本進口，價格不菲，直到新中國成立后好多年，小龍蝦仍然還只能是有錢人才能消費得起的高檔菜。

1965年之后，終于有人大批引進品種優良的小龍蝦在國內飼養，而小龍蝦也真正從有錢人的奢侈消費變成了大眾口味、中國招牌。從此，中國人把小龍蝦的美食精髓發揚到了極致，小龍蝦也成了中國吸引世界的一個美食手段。“你若想抓住一個人，就先抓住他的胃。”這話是誰說的？真對！你若想抓住全世界，也不妨從全世界的胃開始。

從俄羅斯離開的世界各地的球迷雖然沒見到中國足球，但是中國小龍蝦的味道，他們肯定是贊不絕口的。

（大浪淘沙摘自《文史博覽·文史》2019年第8期 圖/HHY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