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像的故事

莫小米

姑娘深夜騎自行車回家，被面包車撞倒。沒等她站起身，駕車男子沖下車，持刀將她挾持上車，并搶走了姑娘的錢包和手機。

姑娘臨危不亂，用攜帶的另一部手機聯系上了男朋友，幾經周折得以脫險。歹徒棄車潛逃。

當警察向姑娘詢問歹徒的體貌特征時，姑娘要求拿紙筆來，她畢業于美術專業，寥寥數筆，勾勒出歹徒肖像。警察憑此在車站碼頭設伏，很快抓獲了嫌疑人。讓警察吃驚的是，僅僅是黑暗凌亂中的匆匆一瞥，姑娘記住并描繪的肖像，和嫌疑人的相貌特征，幾乎一模一樣，堪稱高手。

我要講的第二個肖像故事，畫畫水平沒這么專業，卻更為有趣。

杭州某小學四年級開家長會，老師別出心裁地要求爸爸參加。有些爸爸從來沒去開過家長會，不知道教室在哪里，不認識班主任……好緊張。

還有關隘呢，那天爸爸們趕到，發現教室整面墻上貼著“爸爸”的肖像，是他們的兒女畫的。爸爸們必須找到“自己”，才能找到相應的座位。

一眼望去，大圓臉或大方臉，小分頭或小平頭，戴眼鏡或不戴眼鏡，都差不了多少。好在邊上有些提示：攝影發燒友、經常加班到深夜、小學成績好、喜歡吃火鍋……心有靈犀的爸爸很快找到了，還有些爸爸滿屋子團團轉，一臉尷尬。

佩服想出這主意的老師。無論孩子畫得是否像，爸爸們對這次家長會都印象深刻。肖像畫讓孩子認真地打量了爸爸，描繪出爸爸，也讓爸爸們看到了自己在孩子心中的樣子。

第三個肖像故事，背景是戰火硝煙的戰場，1942年，十八歲的年輕畫家趙延年，作為戰地寫生隊的一員，背著畫夾來到滿目瘡痍的長沙焦土，記錄民族的苦難和將士的英勇。

他將竹子削成鉛筆粗細，一頭鏟成斜面。一支竹筆，一只小墨盒，就是他的全部家當。

他懷著崇敬之心，采訪并畫了79軍98師王甲本師長的肖像，兩年后，時任79軍軍長的王將軍陣亡于湘貴抗戰前線。

較為難得的是，趙延年還畫了戰俘營的一群日本士兵，神態各異或倦怠或沉郁的肖像，聚在一頁紙上，一共八個，邊上有被畫對象的簽名。有個名叫相川豐茂的戰俘，面容和悅清秀，原來日本鬼子不都是長得青面獠牙。

這批寫生畫毀于“文革”，浩劫過后，在發還的一堆亂紙中，趙延年發現了僅剩的兩張戰地速寫，視若珍寶。現存于中國美術館。

（圖/熊LAL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