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門辭典（組詩）

歐 陽

蒼天之上

時光獨執黑白雙子，在劍門的棋局之中博弈

半闋詩的平仄不足以要挾日月，風聲自作主張，劍走偏鋒

打開金石遺文的卷軸，巖巒嵂崒把人間劈成兩半——

一半是金木水火土

一半是突圍而至的第一指令

允許金牛古道為秦時明月破題，把歷史壓入線裝書

千仞碧落無法治愈洞經音樂的瑕疵

而薪火相傳者的眉間刺青早已驗明正身

用鎖骨和柏林簽收了史書中的爽約人，漢闕，蹄釘與札記

從未松懈，以隱于金索的十萬草木改寫軍令狀

斷碑題字，苔痕橫嚙——

金戈、鐵馬入夢，巨鼎裝不下一曲九歌

指南針才能殺出重局，才能解救軟禁于小劍山的佳人

屬相擱置在一炷香火，兼濟劍門、桑梓

尋門訣

詞牌開疆拓土，篡改了現代鄉愁的大綱

竹簡提及的驚濤拍岸

令萬物俯首稱臣，做了笛簫歌頌劍門的伏筆與助攻

拈花一笑把翠云廊壓成巨匾

子規啼夜月，驚擾了教尋夢也回廊的采藥女

允許我左手執風，右手執雨

批注古蜀道上的神秘基因，一馬車燭光驅盡夢魘

白玫瑰和墓志銘落在乾坤的紫金冠

花葉有心，代替世人回復敲棋問道者

古址，蒼月溶于一折陽戲，隆重山河化為劍門的形體，脈搏

銀字笙調，心字香燒

請給予我八分之一劍門疆土安撫命途，俠客身披繡衣

趁紫檀未滅，故人未老，捏造三行新詞

邂逅即永恒，說服綠肥紅瘦縫補蜀道傷痕

香帕上的一闋花間詞高挽云髻

背叛了詩人掌紋，星辰、銀河、云海、草木、鳥獸……

一一印在劍門斜襟

天地為輔

最后一縷夕陽墜入鳥的眼瞼，我聞香識人

用金雀釵劃開圣旨，十四行鏡鸞沉彩迫使故人回蜀

苗家女子的薄嗔微羞早已凝固，霜草決絕

翠云廊一彈戲經綸，雕刻出古柏向陽而生的鴻篇巨制

天地玄黃，令劍門黑白高于赤橙黃綠

妙筆丹青溫習石碑上鐫刻的風月吟

拜謁人，黃衫白馬，在殷殷三更垂閱劍門的相對論

進入一枚漢字，研習書法，抑或典籍

森林木，蓄勢待發，香客走廊回車

偷窺萬物根須書寫的劍門簡史，兩袖婚約昭告天下——

三千霧靄，唯一劍門

星辰填補漏洞，一吻天荒腌傷清明雨上

西風煅燒落英，銀光與清夜并行不悖，素描法和放蕩不羈

的太白不可追蹤，臥龍千佛，如是我聞

春風窺江去后，被古木攔下，賦比興支配傳說

理想三旬延續了黎明的歸寧日

春蠶心懷善念，給《蜀道難》一場線性傳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