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聲凌厲（組詩）

第一片雪

第一片雪純潔飛或者落下

打擊倉皇的天

雪人站起身子說話眼睛流淚了

他的笑在民間

出行者

屋子打開門張大了口

白米細面進來孩子的書包歡顏攥緊了手

走出去囊中羞澀背先矮了半分

待換窗紗修自行車疏通下水道加上

收舊電視機收舊報紙收舊紙板的吆喝響亮——

先給自己打氣站好了像個手藝人

再把肉身填進去讓家人吃飽

看書的人

當年叫讀書郎放過牛趕上考

回家發際懸梁窗欞上風一把雨一把

常常把夜深沉捅出個大窟窿

小姐們的繡球像極了繡花枕頭

也像紅紅火火趕路的大日頭

像蘇子也像萬歷十年前的張居正

頂不濟做個墻角梅看流星還看曼舞的小飛螢

就是不看行情不放棄暗香來

湖面上

比白金子還純比雪更團結

身子貼著身子打開是一幅畫

跳舞的人扣緊衣領比心臟緊

放慢的節奏滑過臘月的表皮

張弛間抵御冷的深度

愿景一直在心里出手不看顏色

也不看遠處開裂可疑的春聞風而動

公園里的石頭

光滑的骨頭棱角上也曾有血肉

撫摸石質的色澤勝過了雪有時比須發白

對著虛空發力也想象春天彩花與蜂蝶的飛涌

想象中的好日子其實都比石頭實誠

石頭不說石頭羞慚了捂住自己的小嘴巴

石頭拉住老人的手從不說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