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窺

1.搬家

陸曉蕓是在和男友大吵一場后，臨時起意決定搬出去住的。

但是，東西收拾到一半后，陸曉蕓就開始心生悔意。在廣州，想要租一套像樣的房子，沒有上千元是拿不下的。

可陸曉蕓不過是小公司里的一個白領，月薪兩千多元，如果不是男友全額負擔房租，除去吃喝拉撒，她哪還有余錢扮靚？

不就是和女網友互發曖昧的手機短信嗎？不就是精神出軌嗎？剛才的母老虎形象是不是有些過了？要不，吞下這口氣，忍一忍，海闊天空？

陸曉蕓這樣一想，放慢了收拾行李的速度，偷偷瞄了一眼男友。

男友正蹺著二郎腿上網，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根本就沒有挽留陸曉蕓的意思。

頓時，陸曉蕓的火氣又噼里啪啦地燃燒起來。

這口氣如果吞下去，這個臭男人將來可就不是精神出軌那么簡單了！決不能姑息！陸曉蕓咬牙切齒地一跺腳，終于鐵了心。

城市很大，房子很多，但要遷就陸曉蕓的錢包和居住條件的房子不多。

整整一個星期，陸曉蕓一有空就滿城跑地看房子。可是，一個星期過去，她仍然找不到想要的房子：通風見光、衛生干凈、安保一流、不愿意與人同租之外，租金必須低于800元。

第8天，陪同她看房的朋友忍不住說：“曉蕓，要不向他低低頭，搬回去住？”

陸曉蕓一聽，氣就不打一處來：“我搬出來后，他一個電話也沒打來，是他的錯，我為什么要低頭認錯？”

朋友嘆口氣，閉嘴。像被傳染似的，忍不住，陸曉蕓也嘆了口氣。

兩年前，男友追她時許下了多少次“一輩子只愛你一人”的諾言。可兩年后，他和女網友玩起了曖昧，在她發現之后，還大言不慚地對她說：“只要肉體不出軌，精神出軌是可以原諒的。”

我呸！這愛情可真是一條變色龍。陸曉蕓又嘆了口氣，恨恨地。

陸曉蕓望了望身邊的朋友。朋友正微皺著眉頭，視線落在前方一幢房子的某個角度不語。

陸曉蕓便想：大學時在網上認識男友，大學畢業后便從黑龍江千里迢迢投奔過來，她在廣州朋友本就不多，這個朋友是廣州本地人，家雖然尚算安樂，但人家上有父母下有小，也不容易，而且，俗話說，相處容易同住難，她總不能老寄居在朋友家里吧？

今天無論如何都要找到自己的“安樂窩”。陸曉蕓想。

當然，這樣一來，她的居住條件便降低了。

條件一降低，選擇的范圍便驟然多了幾倍。

于是，日落之前，一幢小戶型公寓809房，成了陸曉蕓最新的“安樂窩”。

2.失眠

公寓的安保和隔音設施不太好，但租金便宜；每層都有一個長廊，兩端各有一個電梯，長廊兩邊是各個房間。

歡場男女、小公司的白領等等，陸曉蕓的鄰居們各式各樣。雖然陸曉蕓極少和他們往來，只是在上下電梯相遇時打打招呼，但時間一長，她仍能認出這幢樓里所有的住客。

一晃，就過了一個月。

一個月里，男友竟然沒有給陸曉蕓打過一次電話，陸曉蕓的心便一天一天地涼下去。看來，兩年的朝夕相處以及磕磕碰碰，沒有讓愛情更堅固，而是讓愛情更脆弱了。

沒有男朋友的日子很無聊，接受不喜歡的男人的約會也很無聊。愛情不是想它來它就來，也不是想要就要的。而且，出門也要花錢。錢，錢，錢，陸曉蕓一想到錢就頭疼。錢難掙，花起來也就心疼。

所以，后來陸曉蕓就成了一個宅女：除了上下班，更多的時間是呆在房子里無聊。人一無聊，晚上就很容易失眠，失眠成了陸曉蕓在夜晚中的主角。

失眠了做什么好呢？陸曉蕓的房東沒有安裝網線，陸曉蕓也不想花錢安。反正在公司里天天對著電腦，晚上自然不想再對了。于是，除了無聊地躺在床上發呆，陸曉蕓在失眠時所做的事情之一，就是趴在房門的貓眼上，花兩三個小時看走廊外的動靜，偷窺鄰居們的動向。

而出現在貓眼中最多的人，就是一個名叫關桑桑的女子。

關桑桑就住在陸曉蕓對面的807房，年約30歲，不太漂亮但打扮斯文，自稱是一家小公司的出納。關桑桑搬來時，陸曉蕓已經在這幢公寓里住了一個月零五天。

是關桑桑先到陸曉蕓的房間里找她聊天的。后來，只要她一有空，就會到陸曉蕓的房間聊天。關桑桑很健談，柴米油鹽等等，仿佛無話不談，沒有秘密似的。

但是，從貓眼中，陸曉蕓知道，關桑桑有一個從來沒有說出來的事情：即，關桑桑時不時在半夜帶不同的男子回來，男子又都在天亮前離開。

陸曉蕓就猜測，關桑桑的真正職業到底是不是出納？可是，她不好問關桑桑這個問題。

一天晚上，凌晨3時左右，四周寂靜，陸曉蕓又失眠了。突然，若隱若現的腳步聲傳來。誰這么晚了才回來？陸曉蕓既好奇，又無聊，便從床上起來，趴在大門的貓眼前。

凌晨3時的月光，安靜地越過走廊外的綠化樹俯視著走廊，地面上留下碎碎的光影，關桑桑和一個陌生男人一前一后地在光影之間移動。倆人的腳步很輕，像是刻意的，若不是聽覺靈敏的人，根本就聽不出來。到了807號房門前，關桑桑掏出鑰匙，開門，回頭沖男人一笑。細碎的月光映在男人的臉上，男人望著關桑桑好一會兒，才緊抿著嘴角，進了807號房。

陸曉蕓愣了愣，以往關桑桑在深夜里帶回來的男人，大多就在走廊上猴急開了，不是把關桑桑摟在懷中上下不停地摸，就是急不可待地進了807號房，但這個男人表現得非常不同。

不過，陸曉蕓沒有再細想什么。

第二天早上，陸曉蕓剛到公司，便接到一個出差任務。到大連出差一個星期，立即出發。陸曉蕓想回公寓收拾一些日常用品，老板不悅地說：“陸曉蕓，等你收拾完行李，飛機早起飛了。不就是幾件衣服嗎？到了那兒再買吧，公司有服裝費報銷。”

陸曉蕓一想，也是，老板第一次派她出差，她可不能和老板討價還價。于是，急赴機場。

單身女子，走到哪兒哪兒就是家，何況陸曉蕓以為那幢公寓里也沒什么好讓她牽掛的。

一個星期后，陸曉蕓回來時，已是晚上9時左右。這一晚，天氣異常的好，月亮又大又圓，陸曉蕓的心情莫明其妙的好。她邊哼著小曲邊掏出鎖匙開門時，對面的807號房打開了，一個男人提著行李走出來。

男人瘦削的身材，棱角分明的五官，30多歲，看上去很疲倦。陸曉蕓愣了愣，四目對視時陸曉蕓禮貌性地沖男人笑了笑。男人也愣了愣，隨后回陸曉蕓一笑，低著頭離開。

陸曉蕓望著男人的背影，又望了望807號房。房門緊閉，關桑桑并沒有出來送客。陸曉蕓雖覺得有些奇怪，但也沒多細想，進了自己的房。

沒想到，大約5分鐘，有人在敲陸曉蕓的門。竟是剛才從807號房出來的那個男人。男人對陸曉蕓說：“你好，我是康念祖。”

康念祖的普通話并不標準，帶著卷舌的北方口音。

“我是關桑桑的表哥，她回老家了，因為她一次性交了一年的房租，還有半年時間，我聽說后，覺得不能讓房子白白空著，就暫時住下來。現在咱們是鄰居了，應該認識一下。”康念祖搓著手，有些拘謹地說。

陸曉蕓想，她不應該拒絕一個男人的好意，尤其是鄰居吧？于是，她點點頭，微微一笑。

就這樣認識了康念祖。

后來，康念祖總是主動與陸曉蕓打招呼，還時不時敲開她的房門，有時是借東西，比如，一把小剪刀和針線用品，是他的衣服扣子掉了；有時是送來一籃水果，說是客戶送他的，他不喜歡吃又不想浪費。

不過是一個星期的時間，康念祖已仿佛像陸曉蕓相識多年的朋友一般。而對于一個相貌普通的單身女子，寂寞往往是不堪一擊的，如果一個性格隨和、主動熱情的男子對你伸出一對溫熱的手，你會緊捉不放嗎？

那天傍晚，陸曉蕓下班歸來時，突然發現門縫底下有一封信。

“你好，陸曉蕓。請問你愿意做我

的女朋友嗎？”落款是康念祖。

陸曉蕓捏著那張信紙發了呆。

科技發達的今天，還有誰會寫信求愛呢？至少陸曉蕓沒有遇過這樣的男人。陸曉蕓不得不承認，她被這看似簡單但認為極其浪漫的求愛方式打動了。一剎那，像春天里的春草，蓬勃的愛意在她心里瘋長起來，她不由自主地轉過身。

807號房門不知何時已大開，康念祖站在陸曉蕓的身后，一臉的期待。而這時，樓上鄰居的音響里，陳奕迅在唱：“在這花開的季節，有陽光和喜悅，卻有人為愛枯萎……”

多么不合時宜的曲詞。陸曉蕓情不自禁地笑了笑，卻被康念祖誤會了。他呆了呆，隨即一步上前，把陸曉蕓擁入懷中。

3.深情

陸曉蕓沒有反抗。后來陸曉蕓每每想起這一幕，她才意識到，當時她之所以沒有反抗，其實，是與康念祖一個星期的來往中，她已經喜歡上了這個男人，潛意識里她本來就不想反抗，仿佛就在等著這一瞬。

他們就這樣安靜地相擁著站了好一會兒。后來，是康念祖先吻了陸曉蕓。事后，康念祖給陸曉蕓赤裸的身體蓋上一襲純棉的被子。陸曉蕓傻傻地笑著，心里有淋漓盡致的喜悅，她想她是真的愛上了他。

陸曉蕓讓康念祖退掉807號房，搬進她的房間。但康念祖說，他正在失業中，如果她突然不愛他了，把他趕出來，他一下子到哪兒找房子？

“何況，桑桑一次性支付了一年的房租，房主又不肯退租金，如果我不住滿期限，豈不是吃虧？”康念祖說。

陸曉蕓說：“這樣吧，要不給關桑桑打一個電話，讓她和房主說一說？”

康念祖說：“算了，桑桑爸爸前兩天突然病了，她媽的身體也不太好，她正醫院家里兩頭跑，在老家忙得焦頭爛額的，就別讓她再操心了。”

陸曉蕓沉吟片刻，說：“這樣啊？要不我們去看看桑桑爸吧，好歹你也是桑桑表哥呢。”

康念祖就笑，說：“以后吧！有機會的！”陸曉蕓低頭一想，也是。好一會兒，她又說：“念祖，你為什么以為我不會永遠愛你呢？”

康念祖眨巴了一下眼睛，沉默。

后來，他們都沉默了。

再后來，康念祖主動吻了陸曉蕓，一場歡愛打破了他們的沉默。

再再后來，每次陸曉蕓與康念祖有爭執時，康念祖總是用一場歡愛求和，總是在陸曉蕓的房間里。這些歡愛雖然豐盛了陸曉蕓的每一個夜晚，但她仍然沒有改掉趴在貓眼上偷窺鄰居們的習慣。

陸曉蕓是瞞著康念祖的。總是在他熟睡之后，她才起床，安靜地趴在貓眼上偷窺著走廊的一切。

每個城市總會衍生一些寂寞的、時常處于不安感的人，他們常會不自覺地心理異常，陸曉蕓想她的行為應該屬于心理異常，而她以為，向別人承認自己心理異常是可恥的。所以，這是她的一個秘密，她從未想與人分享，包括康念祖。

有時候陸曉蕓會想，康念祖是不是也像她和關桑桑一樣有秘密呢？是不是也像她和關桑桑一樣，從不愿把秘密與身邊的人分享呢？

但不想與人分享，并不代表不被人發現。

月朗星稀的一晚，在康念祖已睡去時，陸曉蕓又靜悄悄地起床，安靜地趴在大門的貓眼上。凌晨3時的月光，安靜地越過走廊外的綠化樹俯視著走廊，地面上留下碎碎的光影，走廊兩邊的各個房門緊閉著，每個房門的門縫下都透出一絲絲的光亮，陸曉蕓知道，那是鄰居們亮起夜燈時發出的微弱的光，唯有她對面的807號房門的門縫下是黑暗的。陸曉蕓望著它有些發愣。

不知道看了多久，在她眼睛感覺疲累時，她轉過身來，準備上床就寢，突然看見，康念祖不知何時已經站在她的身后，在微弱的夜燈下像一個木頭怪人。

陸曉蕓嚇了一跳，尖叫一聲。

“你經常這樣做嗎？什么時候開始的？”康念祖的嗓音比以往的嗓音沉重，像是滲進了冰塊似的陰冷。陸曉蕓不禁身子一抖，仿佛她的秘密被他知曉了一般，頓生不安。她下意識地撒謊道：“是的，但是我不記得什么時候開始的，我可能在夢游。”

康念祖仍然站在原地，沒有接話。四周突然安靜得可怕。大約五分鐘后，他摟住了陸曉蕓，緊密地擁抱和親吻著她，在她的耳邊喃喃地說：“你不知道，我多么愛你，多么害怕失去你，我一直希望我們有美好的未來……”

陸曉蕓的眼眶突然濕潤起來。他所說的，不正是她一直想的嗎？她激動地親吻他，愛撫他，身體纏繞有力地糾纏著他，她的情欲在這一夜的夜色中異常豐盈明亮，她只想努力捉住它們，再也不愿意想其他。

4.抓捕

一個晴朗的周末，在陸曉蕓的房里，陸曉蕓和康念祖賴在床上。

“南方的天氣5月份就這么熱了，在我們北方可不這樣。”康念祖脫口而出。

陸曉蕓說：“是啊，我喜歡北方，什么時候你帶我去玩玩？”

康念祖沉默了。

陸曉蕓便笑，說：“難道你在北方有一個秘密情人？”

康念祖看了陸曉蕓一眼，說：“我可沒有，而且，一個人若心存太多的秘密，日子會疲倦不堪的。”

然后，康念祖又說“：等會兒我們出去買臺空調回來吧。”說完，他起身進了衛生間。

陸曉蕓笑了笑，康念祖從未與她深談過他的家人與故鄉，陸曉蕓也不追問。這個城市有太多不知對方前塵往事的戀人在一起，只要相愛，她想她不必太過深究，她只想讓他知道，她愛的是人，其他的比如地域、比如金錢、比如職業等等因素，可以忽略不計。

但人生有許多的事情和人，怎么能輕易忽略？就像，在陸曉蕓剛穿好睡裙，準備起床為康念祖做早餐時，陸曉蕓以為可以忽略的人，突然破門而入。

是五個荷槍實彈的警察，他們迅速地占據了房間的每一個角落。兩個迅速沖進衛生間，兩個站在衛生間門口，剩下的那一個沖到床邊，沖陸曉蕓厲聲喊：“不許動，把雙手舉起來放到頭頂上！”

未及陸曉蕓反應過來，康念祖已被兩個警察從衛生間推搡著出來。

康念祖赤身裸體，全身上下濕漉漉，頭被按得低低的，陸曉蕓甚至來不及看清他的神情，他已被帶出門，而門口，還站著幾個警察。

陸曉蕓跳下床，欲追上去，剛才沖陸曉蕓喊“不許動”的警察一把把她按坐在床上。陸曉蕓沖這個警察狂喊：“你們為什么抓他？為什么，為什么？”

“因為他殺了對面房間的女人。”警察說。

陸曉蕓一個激靈，說：“你是說807號房的關桑桑？他真的殺了她嗎？”

警察沉默地看著陸曉蕓，好一會兒，他凌厲的眼神轉為溫和，說：“是，他是一個殺人犯，在老家殺了妻子，流竄到廣州后，又殺了807號房的女人。”

劇烈的頭痛，鋪天蓋地地襲擊了陸曉蕓。這一刻，她唯一的念頭就是：原來，康念祖真的和她一樣，也有秘密。

5.秘密

康念祖的秘密，陸曉蕓后來還是從警察那兒知道了一個完整的版本：原來，康念祖結婚三年后，因發現妻子愛上別的男人，一怒之下殺妻，然后流竄到全國各地。至東至西至南，他流竄了很多地方，流竄至廣州時，已身無分文。

而住在陸曉蕓對面的關桑桑，白天是白領，晚上是妓女。

那天晚上，康念祖在街上遇見正在招客的關桑桑，關桑桑并不知道他沒有錢。帶他回來后，做完了才知道，兩人爭執起來，康念祖又是一怒之下殺了關桑桑。

他在關桑桑房間翻找財物時，意外發現關桑桑與807號房主訂的租房合同中，關桑桑支付了一年的房租，還有半年期限。

于是，無處可去的他暫時呆了下來，然后用了一個星期的時間碎尸，把它們丟進江里……

“那么，你為什么在殺了人后，仍然要冒險住在關桑桑原來的房間呢？”這話，是陸曉蕓問康念祖的。此時，她和他坐在監獄的會客室里，四周站了警察。

她是費了很大周折才見到康念祖的。是的，陸曉蕓在警察口中知道康念祖的秘密后，就是想親口問他這個問題。

而康念祖回答，就在他完成這一切，準備再次流竄到外地時，陸曉蕓出差歸來了，陸曉蕓沖他笑的樣子，突然讓他覺得，她真像他的妻子。他突然想，反正警察終有一天會捉到他的，在被捉到之前，他為什么不和她來一次戀愛，就當是重新擁有一次他的妻子。

陸曉蕓說：“康念祖，除了你妻子，你真的沒有再愛過別的女人，比如我嗎？”

康念祖說：“如果不愛你，我又怎么會在發現你有在貓眼上偷窺的習慣，明白你是知道我是最后一個見到關桑桑的人，明白你已經知道我說謊后，還一直留在你身邊，想著或許能與你擁有相依為命的未來？”

陸曉蕓用雙手捂住了臉，眼眶的潮濕沾滿了指尖。是陸曉蕓向警察告發了康念祖。

陸曉蕓出差前的那個晚上，看見關桑桑帶回來的那個男子，其實就是康念祖。陸曉蕓出差歸來后，康念祖第一次出現在她面前，她就認出了他。而關桑桑曾經在一次和她聊天中說，她的父母在她15歲時就去世了。

從康念祖說到關桑桑的父親生病的那一刻起，陸曉蕓就知道，他在說謊。但是，那時，她已經愛上了他。

是的，愛上了，以為一切都可以忽略不計，但良心，在每一次陸曉蕓趴在貓眼上偷窺靜悄悄的807號房時，仍然無法忽略。

她想起康念祖的謊言，想起與關桑桑的友情，想起關桑桑那么久不出現，是不是遇到了不測？

最后，陸曉蕓還是找到了警察，說出了她對康念祖的懷疑。因為，她以為，相親相愛、相依為命的未來，應該只有心存善念的人才配擁有。

后來，陸曉蕓再也沒有見到康念祖。

在他被執行槍決的那一天，她搬出了那幢公寓，在這座城市的另一端居住。

當晚，陸曉蕓開始失眠，而失眠時所做的事情之一，就是趴在房門的貓眼上，看走廊外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