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哲學（組詩）

曲 近

摸 黑

不用伸手觸摸

一切全憑感覺

這是狀態

不是動作

比如摸黑趕路

是憑經驗邁腳

高低不平，路遠路近

心里明亮，不怕坎坷

比如摸黑的故事

憑著手感的把握

輕重，全在心里掂量

熟知世間水火冷熱

在最暗處

摸的是生活

而不是夜

每天用壞的時間

我是有罪的

每天入睡前

都要固執地

回頭尋找被我用壞的時間

想修補好這些扎心的碎片

算是自我救贖

我不知道

這算好習慣還是壞習慣

讓我驚悚的是

什么也沒找到

時間消逝在哪里了

連一絲痕跡也不肯留下

來去無蹤

我被狠狠地推進衰老的深淵

真想給時間開個會

讓它不要走得太快，也不要走得太遠

我空空的生命，空空的心

渴望被時間填滿

乳名，在故鄉才被喚起

四十多年前，我像一片薄云

越過故鄉的村界

隨一陣風飄向遠方

從此，我的乳名

丟失在草叢，深埋進泥土

甚至躲進了老屋的墻縫里

蜷縮成一粒塵埃般的記憶

沒有人呼喚

沒有人尋找

時間久了，我有沒有乳名

連自己也開始懷疑

回到故鄉，突然被多種聲音包圍

我的乳名在鄉音里

復活

哦，鄉音，真有起死回生的魔力

請 佛

畫師、石匠、捏泥者

以神的通靈，形象了宗教

你們的佛在心里

我的佛在你們手里

每天凈心凈手之后

你們虔誠地

從紙上、石頭上、墻壁上、泥土里

恭恭敬敬

請出佛

安撫我帶有原罪的心

正常跳動

云哲學

對云朵來說

飄飛算不了什么

但它們一直一直地飄飛

就有點像解不開的玄學

地球多牛啊

能把一切據為己有

唯獨云，它連一朵也摘不下來

急得團團轉如陀螺

站在地球的邊緣打撈云

是富有營養的童話生活

這自釀自享的醇香

有些微的醉意

不信，你也嘗嘗

深入云朵展開的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