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能拒絕（外一首）

廖江泉

我怎么能拒絕這些懸崖

在大西南，在黔北，在道真

我的每一條路，都可能通向懸崖

而每一面懸崖，都可能指給我

另一條路，懸崖之上

峰不回，路也要轉

我怎么能拒絕這些懸崖

他給我幽谷、深澗、也給我峰巒

在一落千丈的地方

是蔥蘢，是云霧，是飛翔

我已經習慣了，這阻隔，這絕望

這自然的真相，這人間的危局

我已經習慣了，壁立千仞

是啊，懸崖之下，流水奔向遠方

懸崖之上，田野、炊煙，人間萬象

沒有什么值得反對

梧桐從不反對洋槐開一串串的白花

青岡從不反對柏樹四季常綠

薔薇攀援，牛網刺糾纏不休

每長一截，他們都要亮出渾身的刺

地麻雀熱愛草窟，而鷂鷹

仿佛住在云隙間。村頭的那棵梅子樹上

喜鵲剛飛走，烏鴉就來了

橙子越長越大，櫻桃

就樂意拇指那么小

那個佝僂著腰身，哆哆嗦嗦的人

多么憐惜，他懷里新鮮的襁褓

兩條安靜的小河溝

流到一起，就改名換姓

北坡新添的那座墳

沒有什么，能夠反對綠茵茵的草

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