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 純
風吹在小飛蓬身上
還只是花朵,還沒有子孫。
父親去世已近兩年
天氣忽冷忽熱,跟他在世時并無分別。
埋了父親,聽到董鳥的叫聲
人造的鄉村覆蓋著天然之物,眼看著
花圈零落為泥。
埋了父親,遠走異地
就像在盛產黃金的村子陷于貧困
一路乞討至蘇北:猛烈的暴雨給淚水足夠的安慰。
出發去上海的日子到了,燕子依舊出入老屋
仿佛任何事情,都沒有發生。
總有一片又一片山河,佇立著永恒的人物。
總有永恒的山河和人物,給予我們悠閑與恩澤。
如果我們對此有所疑問,德山就是特殊的物證。
在時間的迷途上,山上的一十三千堯舜之中
有人拜訪過善卷先生。而山下的一十三千香客
三閭大夫高潔的身影,影響著他們。
陽光照在德山上,就像德山
是一座博物館。陽光照耀朗州司馬住過的屋子
屋子仍布滿他的清輝。
我們常常以語言塑像描繪高山仰止的大德,推窗而望——
沅水走入它蒼老的河床,世事浩蕩
總感覺有人正做高貴的事情——震天動地的奇跡
尋找著它的艱難與榮光,并鑄就二者永不溶解的友誼。
我們也常常望見落日下德山,但并不覺得
為時已晚:美德仍在世間,并讓我們得到
那種互相追求的偉大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