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景照明方式的研究

劉 閔

(中信建筑設計研究總院有限公司，武漢430014)

0 引言

近幾年，基于城市環境改善和經濟發展需求，城市夜景照明的建設步伐日益加快，夜景照明技術發展突飛猛進。以沿江商務區、濱江商務區、高峰論壇、組織峰會等為契機打造的城市夜景照明不斷出現，且收到了良好的視覺效果。好的城市夜景照明已經成為城市自我展示、自我宣傳的必備“硬件”條件，是城市發展的“一張名片”。

由于城市建設在建造時間、經濟發展狀況、社會文化背景上的差異性，使得很多地區并沒有把歷史街區的夜景照明納入城市規劃設計中，更談不上具體照明方式的設計和運用。不了解建筑物造型特點，僅用燈具照亮建筑物表面的夜景照明設計是沒有“生命”的。在掌握燈光夜景照明規律、采用合理照明標準的基礎上合理利用照明方式，是滿足不同建筑的差異化需求、呈現建筑物立面特征的必要手段。

本文以中山大道夜景照明設計為例，結合中山大道項目的整體規劃背景要求，對造型各異的沿街建筑物采用了不同的照明方法，并歸納總結出各照明方式特點。

1 中山大道分區定位

中山大道是2015年國家公布的第一批中國歷史文化街區，是武漢市的老城區、老街區，擁有眾多歷史文物保護建筑，是武漢城市歷史的沉淀。

中山大道貫穿漢口三個中心區，由西至東分別為硚口區、江漢區、江岸區，相應總體夜景照明格局分為三級照明區，分別是國際商貿照明區、購物天堂照明區和慢生活文化體驗照明區，如圖1所示。

江岸區為慢生活文化體驗照明區，照度為60lx；硚口區商業眾多，為國際商貿照明區，照度為80lx；江漢區大型歷史建筑集中，劃為購物天堂照明區，照度為100lx。三個區照度標準各異，旨在通過明暗對比實現新舊建筑的和諧共生。

2 中山大道建筑物特點

中山大道沿街建筑多為租界時期修建，建筑風格多樣。沿街共有各類保護性老建筑及特色民居150余處，主要由金融、宗教、外交、民居、工商業等歷史老建筑組成，融合西方建筑的古典浪漫主義和民族建筑的含蓄典雅于一體，造型各異，多數采用下店上宅、外商內屋的街屋模式。街區中的商業區、住宅區沒有很明顯的界限劃分，這就要求合理選用照明方式，燈具的安裝方式、投射方向，并要考慮對住宅的影響。

圖1 總體規劃分區示意圖

3 照度分區

建筑符號與歷史肌理刻畫不能一味追求亮度，最重要的是要突出重點、兼顧一般。在實施過程中根據燈具亮度和投射方式的不同，能夠在同色溫中分出不同的色彩亮度的跳躍，用主光突出建筑物的重點部位，用輔助光照明一般部位，使照明富有層次感。主要突出歷史建筑山墻、柱式、屋頂等歷史文化符號及粗糲石材磚墻的滄桑“肌理”。

基于中山大道沿街街屋模式，底層均有商業運營需求，照度按照200～300lx控制，中段主要是建筑立面窗、墻、臺、柱等展現與刻畫，局部地方亮度可以降低，照度不超過80lx；頂層的屋檐、山花是建筑外立面的特色所在，選用亮度高的燈具，建議屋頂建筑造型豐富照度保持在150lx，呈現出金屬質感的金黃色，如圖2所示。

圖2 建筑物照度分區示意

4 多種照明方式的實例

夜景照明方式無固定模式，最重要的是要分析被照對象的功能、特征、風格、周圍環境條件，根據被照對象的結構特點和所要表現的內涵確定一種或多種照明方法。

為完美展現建筑的特點，全方位展現中山大道“一軸三區”的夜景特色，凝聚沿線最具代表的歷史文化、商業文化、市井文化和建筑文化，凸顯中山大道歷史與現實交融的獨特韻味，設計中采用包括了投光照明、輪廓照明、內透光照明、重點照明等多種照明方式，重點刻畫中國銀行、大孚銀行、浙江實業銀行、匯通路1號、三德里沿街建筑和漢口鹽業銀行舊址等重要歷史建筑的夜景照明效果。

4.1 中國銀行

中國銀行始建于1912年，1915年落成。大樓主體為磚砌體加局部框架的混合結構體系。大樓沿江漢路立面與正面立面相比，在莊重中又富于變化，自左至右為不對稱式6開間，飾有半圓形與方形壁柱，除一層3～5開間為拱券落地窗外，全部為平拱窗，二層亦有懸挑式陽臺，二、三層中部使用兩層通高的愛奧尼式壁柱，與一層的拱券落地窗相對應。一～二層間有腰線，三～四層間有鋸齒形出檐，檐部底部有精美裝飾，如圖3所示。

圖3 中國銀行

漢口中國銀行大樓位于江漢路和中山大道交界處，與購物天堂江漢路毗鄰，處于圖1中的購物天堂核心區；為迎合商業氣氛，頂部采用輪廓照明方式勾勒出屋頂的厚重，中部墻身采用線型投光燈，在拱券落地窗外、平拱窗外使用小射燈向窗臺投射，使原本低調的立面具有了典型的時代氣息。

4.2 大孚銀行

圖4所示為大孚銀行模擬效果圖和實景圖。大孚銀行大樓位于中山大道與南京路口的交匯處，處于鬧市區，俯視圖呈切角菱形，轉角處設主入口。對稱布局，屬現代派建筑風格，時稱之為“摩登大樓”。各層間用大塊方形圖案代替了復雜的裝飾，頂部采用大功率投光燈具照亮簡練的古典塔樓，在每層鋼窗內凹處設置射燈，照亮窗裙墻上的幾何圖案和頂部保留的古老紋飾，使整座建筑物既充滿典型古典主義情調，又不失大氣的現代情懷。正立面采用重點照明手法，利用大功率投光燈照亮切角正立面的對稱壁柱，直接表現出兩塊寬大壁柱延伸至屋頂女兒墻的建筑外立面，以加強建筑的整體統一性，與墻身融為一體，簡潔明快。

圖4 大孚銀行

4.3 浙江實業銀行

浙江實業銀行如圖5所示，于1926年建成，大樓平面呈長方形，兩側頂部分別有突出橢圓形穹窿塔，立面采用三段結構，底層基座采用花崗巖，頂部假麻石粉面，中間設三開間的門框，六根高大的科林斯柱構成外廊，具有歐洲新古典主義建筑風格。兩側頂部單層橢圓形穹窿塔與整個建筑的風格協調一致，還增添了些許異域風情，使得整棟建筑更加活潑、富有生氣，呈現文藝復興式風格。

圖5 浙江實業銀行

浙江實業銀行處于圖1中中山大道慢生活文化體驗區，為三級亮區，照明采用層疊照明和投光照明相結合的方式，未使用大功率照明燈具，僅使用單只1 000mm長洗墻燈洗亮分層腰線和一層挑檐，利用小型投光燈照亮頂部穹窿塔，并采用射燈點亮各層三開間門窗，設計過程僅考慮點亮建筑物最有特色的區域表面部分，有意讓其余部分置于黑暗中，營造一種富有層次感和深度感的照明效果，與整個規劃分區步調一致。

4.4 匯通路1號

匯通路1號屬于下店上宅的街屋模式，如圖6所示。整棟樓立面方正，每戶用混凝土構造線條隔開，結合居住建筑的立面構造考慮燈具安裝位置，采用規律的點綴照明方式，點亮各戶窗臺處擋墻，并利用建筑外立面突出部分遮擋燈具投射方向光線，有效限制居室方向發光強度，規范中也對夜景照明燈具朝居室方向的發光強度有所限制，在這里就不再贅述。

圖6 匯通路1號模擬效果圖及實景圖

4.5 三德里沿街建筑

三德里沿街建筑屬于外商內屋的街屋模式，如圖7所示，一層沿街商鋪采用內透光配以墻面點綴零星照明，通過光影明暗和虛實的對比，呈現三段式特色；洗墻燈點亮門廊和挑檐屋面，壁燈規律地綴在窗邊的墻上，簡單勾勒和點綴呈現出整棟建筑物的“外貌”。再配合以一層商鋪的內透光照明，效果獨特，不影響建筑物立面景觀，十分適用于歷史老街建筑的景觀照明。

4.6 漢口鹽業銀行舊址

漢口鹽業銀行(圖8)位于中山大道和北京路交匯處，建于1926年，屬于多立克柱式結構，大樓外墻面麻石到頂，中間兩層踏步，兩側退后，邊線突出。6根廊柱貫穿二、三層，兩兩雙柱間內廊設入口，四層上檐寬重厚實，裝飾簡潔，極具歐洲古典主義風格。

圖8 漢口鹽業銀行舊址

依附于建筑造型的特點，在頂層采用LED線條燈勾勒出建筑物寬厚的頂部，多立克柱式結構寬闊的外庭內部空間為內透光照明設置了條件，該處設置燈具既達到內透光照明效果，又有效緩解了由于燈具表面亮度直射人眼而產生的不適感，真正達到見光不見燈的效果。窗戶下沿再配以小功率洗墻燈具點綴，使得整棟建筑物既莊重又宏偉。

4.7 特殊構筑物、街景元素的引入

夜景照明不僅需要對建筑物本身進行考量與推敲，也需要建筑物所處街道的街景元素的配合。在街道不等寬位置建有小型廣場，填補街道多余空地，并配以明亮舒雅的門頭櫥窗照明，精致的街道小品，別樣的公交車站，雕塑照明、樹木、廣告照明以及特殊構筑物，包括塔、碑、旗幟等多維度元素配合，營造街區繁華氛圍。

對于已消失的漢口老城墻舊址、老字號或相關老手藝，以及江漢路、中山大道的名稱變遷歷史等，將采用重點照明的方式，喚回老武漢的記憶。

吉慶街位于湖北省武漢市江岸區大智路與江漢路之間，與漢口老字號“豆皮大王”、老通城酒樓相鄰，東起大智路，西至江漢路，是有名的美食一條街。吉慶街街邊商戶眾多，照明設計摒棄了原有花里胡哨的霓虹，旨在追求通透、舒適、明亮的燈光效果；在一些商鋪、牌坊的門頭、櫥窗設置局部照明，利用小光源點綴街道的雕塑、樹木，打造精致而繁華的視覺氛圍，夜景照明模擬效果圖如圖9所示。

5 夜景照明的照明方式歸納

建筑種類繁多，造型千變萬化，夜景照明方式也不少，如何做到“夜景照明不僅把建筑照亮，而且要富有藝術性，給人以美的感受”是設計師在設計中需要重點考慮的問題。設計者必須根據建筑藝術的一般規律和美學法則，針對建筑物的具體情況認真研究用光技巧。單一的照明方式并不能完美體現建筑物的特征，多種照明方式的綜合運用是營造好建筑夜景照明的有效辦法。

圖9 吉慶街夜景照明模擬效果圖

中山大道沿街建筑物種類繁多，照明方式多樣。筆者根據中山大道夜景照明各棟樓的設計特點，總結出了以下幾種主要照明方式。

5.1 投光(泛光)照明

投光(泛光)照明方式是目前建筑物夜景照明中使用最多的一種照明方法，該方式利用投光燈直接照射建筑物立面。其照明效果不僅能顯示建筑物全貌，且能將建筑物造型、立體感、飾面顏色和材料質感乃至裝修細部有效地表現出來，且可以通過采取不同光源色溫、照射角度來調整不同的投光效果。

中山大道沿街建筑物的夜景照明設計均采用了這種方式，由于在市區內，往往由于場地約束，不能在室外場地或者最佳位置安設投光燈，文中所述的中國銀行、大孚銀行和中國鹽業銀行等幾個案例，均采用了在建筑物本體安裝小型投光燈的方式。這種小型投光燈安裝的時候必須注意透射角，如圖10所示β角，該角度越大，投光受面越大，反之則小，該角度的選擇應根據建筑物立面構造來合理選取，并同時考慮被照射物立面的顏色和材質、所需照度大小以及周圍環境因素等。

圖10 泛光燈不同安裝方式示意圖

5.2 輪廓照明

如果說投光照明是主要突出建筑物的立面形象，那么輪廓照明就是主要表現建筑物的輪廓和主要線條，輪廓照明方式很早就開始使用，以前主要采用串燈和霓虹燈，然而隨著照明技術的改進及燈具設備的更替，取而代之的是LED線條燈、洗墻燈。

對一些構圖優美的建筑物輪廓使用這種方式，效果非常不錯，但在實際運用過程中，單獨使用這種照明方式，建筑物墻面會發黑。所以在上述中國銀行、漢口鹽業銀行均采用了輪廓照明和投光照明相結合的方式，取得了不錯的照明效果。

5.3 內透光照明

內透光照明方式是利用室內光線向建筑物窗外透射形成夜景照明效果的方法。內透光照明方式獨特，照明設備不影響建筑物立面，基本無眩光，節資節電。國際上許多城市的不少高大建筑物夜間室內一般不熄燈，室內光線向外照射形成內透光，大量窗戶形成明亮的發光面來裝點建筑夜景，景觀獨特，富有生氣。內透光有三種方式。

(1)隨機內透光方式，圖7中的三德里沿街建筑采用了隨機內透光，此種方式不專門安裝內透光照明設備，而是利用了沿街商鋪夜間營業的一般燈光內透效果。

(2)建筑化內透光方式，即將照明設備和建筑物結合起來，在窗內、柱廊和透空結構等部位設置照明燈具，形成透光發光面來表現建筑物形態。圖4大孚銀行窗臺處設置的射燈也營造出了窗戶內透光的效果。圖8中漢口鹽業銀行的多立克柱式結構寬闊的外庭空間為設置內透光照明設備提供了有力條件，真正達到了“見光不見燈”的照明效果。

(3)演示性內透光照明法，即在窗戶或室內利用內透發光元素組成不同圖案，通過動態圖案進行燈光藝術表演。這種方式構思獨特、主題鮮明、商業性強，但是與中山大道夜景照明建筑物的整個風格特征不符，故本工程并未采用。

5.4 層疊照明

此照明方式是采用若干種特殊構造或定制的光源燈具，采用選擇性點亮的方式，讓建筑立面一部分被照亮，另一部分藏在暗處，營造一種微妙誘人，并富有層次感和深度感的照明方法。圖5中的浙江實業銀行分層腰線和一層挑檐設置有洗墻燈，采用較小的投射角形成有力的分層線將建筑物分出層疊的層次，完美體現了建筑物的體態特征。

5.5 點綴照明

點綴照明方式主要是采用小型點光源或者小功率洗墻燈具將規則的建筑物造型分單元重復體現的方式。這種方式燈具較少，用光少，且燈具在整個建筑物表面成規則矩陣排列。

圖6中的匯通路一號即采用這種照明方式，該建筑一層為商業，樓上均為住宅，依據規范規定，燈具朝居室方向的發光強度最大允許值(E4區)在熄燈前應≤25 000cd，熄燈后應≤2 500cd，生活居住區的燈具設置越少越好，該樓燈具的投光角度不超過住戶窗臺上沿，對居住毫無影響，如圖11所示。

圖11 窗臺燈具安裝示意

所以點綴照明適用于非重要建筑物或者商業區居住建筑物，且建筑物的立面造型不宜過于復雜，對于居住區應該特別注意燈具的入射角的控制。

5.6 重點照明

重點照明即是抓住建筑物或被照物體的主要特點，用高亮度燈具點亮重點的照明手法。這種照明方式能夠突出被照物特色，使人印象深刻。圖4中大孚銀行正立面兩根壁柱處使用的投光燈即是重點照明，突出壁柱直沖云霄的特色。另外，中山大道別樣的公交車站，雕塑照明、樹木以及老字號招牌均采用單獨的照明燈具突出重點，如圖12所示。

圖12 特殊構筑物的重點照明

6 夜景照明方式多元化展望

由于篇幅所限，在中山大道設計過程中采用了多種照明方式就不再一一介紹。隨著照明技術的發展，燈具類型的增多，特別是LED燈具，樣式品種繁多，造型豐富多樣，光、色、形、質變化無窮，為照明方式的多樣化創造了條件。近幾年照明方式不斷發展衍生，不斷與其他專業互相融合，目前在建筑物夜景照明的設計中已經采用了剪影照明、“月光”照明等多種在攝影過程中運用的手法。照明手段方法的發展離不開攝影技術的帶動，攝影技術的邁進又是以光和影更高明表現手法為契機，所謂“光影不分家”正是這個道理。

筆者認為，“見光不見燈”應該還是未來夜景照明的發展方向，目前建筑物夜景照明的設計與實施還是滯后于建筑物的建設周期，基本上所有的夜景照明均是在建筑方案確定下來之后再做設計，這就造成后期設計的局限性，閑置了后期建筑物立面的表現手法，且部分燈具及其附件必須明裝在建筑物表面，影響白天建筑物立面的視覺效果。

建筑化夜景照明方式能夠在項目設計前期解決這個問題，在建筑方案初期就開始考慮用何種燈光來表現建筑物，該方式能將建筑物立面的墻、柱、檐、窗等元素與照明光源、燈具融合為一體，照明和建筑和諧統一，能夠達到夜景和日景皆優的景觀效果，是未來建筑物夜景照明的發展方向。

7 結束語

建筑夜景照明越來越引起社會各界的重視，單一的照明方式并不能滿足建筑物夜景照明的需求，多種照明方式合理并用是趨勢。合理的照明方式能夠完美展示建筑物和被照物體外部形態，突出外部特征，可符合不同場合、不同空間的建筑物功能性要求。因此，設計過程中應該兼顧到照度、亮度、均勻度、眩光以及環境生態等因素，通過科學的整體規劃設計，選用合理的照明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