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經》里的那些魚兒

水里的魚兒，似乎從來就與人類的食譜密不可分。這不，祭祖的時候吃魚，聚會的時候吃魚，結親的時候還吃魚，名貴的、象征美好的魚，必須年年都要有。不過魚兒們的看家本領可不單是美味：錦鯉憑高顏值C位出道，河豚氣成球賣得一手好萌，‘運動健魚”赤眼鱒實力上演逃亡……沒點兒看家本領，怎能在“魚類人氣榜”上穩坐千年？今天就來看看，《詩經》里的魚兒們，是如何從古時一直火到現在的。

鯉

“豈其食魚，必河之鯉？豈其取妻，必宋之子？

——《陳風·衡門》

鯉魚，作為鯉科魚類首席，可以說是與時俱進的“魚類代言人”。古時結婚送鯉魚寓意‘多子多福”，”鯉魚跳龍門”的傳說到日本后發展出“男孩節”的鯉魚旗，年年有余等藝術品中鯉魚更是常駐嘉賓。人氣最高的錦鯉，在看“臉”的魚界脫穎而出，擁有一大波轉發祈福的忠實粉絲。難怪《衡門》中，表達兩情相悅最重要時，會有“豈其食魚，必河之鯉”一問。當然，不少古人也將其解讀為隱居自樂、不慕富貴的品質。

鱒

“九晟之魚，鱒魴。我覯之子，袞衣繡裳。”

——《豳風·九罭》

鱒也就是赤眼鱒，跳躍能力強，行動敏捷，魚苗還喜歡“走邊”，無論老少都自帶近乎滿點的逃跑技能，想要捕捉到必須得準備周密。所以，《詩經》里為了招待貴客而對鱒魚志在必得的人們，直接用上了“九戢”，即細網眼的漁網來捕捉它。別看赤眼鱒“最能搖擺”，由于活動激烈，它們其實很容易因鱗片脫落而受傷，“過剛易折”誠不欺我啊。

鳣

“施眾減減，鳣鮪發發。葭莢揭揭，庶姜孽孽，庶士有竭。”

——《衛風·碩人》

鱣即鰉魚，黑龍江中特有的魚類，起源于白堊紀時期，有“水中大熊貓”的美稱。鰉魚可活50年以上，最大的能有1噸重，毫無疑問是《詩經》里的“身長第一魚”。陸璣筆下的鰉魚非常壯觀：“鱣出江海，三月中從河下頭來上，形似龍，銳頭，口在領下，背上腹下皆有甲。”《碩人》借鰉魚描寫的正是齊女莊姜出嫁衛莊公時的壯盛和美貌。鰉魚味美有營養，非常名貴，但因過度捕撈，1998年時就已被認定為瀕危物種了。

鮐

“曾孫維主，酒醴維醺，酌以大斗，以祈黃者。黃者臺背，以引以翼。壽考維祺，以介景福。”

——《大雅·行葦》

臺即鮐，學名東方鈍，即河豚。老年人背部的褶皺就像鮐魚的斑紋，因此鮐引申為“高壽老人”，《行葦》中表達的是尊長之意。當然了，氣成河豚表情包的主角，現在已經是魚界萌物擔當了。只是我們眼里的萌，卻是河豚的大危機：感受到威脅，快速吸入水或空氣，膨脹，以此嚇跑敵人！祖傳的自衛絕招，讓河豚在危機四伏的世界得以生存。可惜這并不能嚇跑人類，肉食鮮美、毒素可入藥，還會“賣萌”，這只河豚我抱走了！

魴

“魴魚赬尾，王室如毀。雖則如毀，父母孔邇。”

——《周南·汝墳》

美顏不夠美味湊，肉味鮮美的魴魚，也即鳊魚，自古就被視為上等食用魚。杜甫就曾在《觀打魚歌》中寫“魴魚肥美知第一”，看來用它招待貴客準沒錯，“九或之魚，鱒魴”就是佐證。盡管“魴魚赪尾，王室如毀”一句，借赤尾而游的魴魚寫多事之秋丈夫遠役，且全詩在質問中結束，但魴魚可不是凄然的代名詞哦。魴魚也很受釣魚人喜愛，它們性子穩重，中鉤后沖撞力不大，讓人能充分享受手竿垂釣的樂趣。

鲿

“猗與漆沮，潛有多魚。有鱣有鮪，鰷鲿鰋鯉。以享以祀，以介景福。”

——《周頌·潛》

鲿，學名黃顙魚，由于身影遍布大江南北，它馬甲眾多，什么黃辣丁、昂刺魚、黃鴨叫、嘎牙子、黃骨魚……說的都是它。黃顙魚美味營養可入藥，能在不良環境下頑強生存，所以人氣頗高：祭祖用它，“有鱣有鮪，鰷鲿鰋鯉”;聚會吃它，“魚麗于雷，償魦魴鱧”。黃顙魚個頭雖小，脾氣卻挺大，還是個晝伏夜出的夜貓子，釣魚時若讓它脫了鉤，就等著附近的魚兒被它發出的嘎嘎驚叫聲嚇跑吧。

鰋

“魚麗于罾，鰋鯉。君子有酒，旨且有。”

——《小雅·魚麗》

《魚麗》全詩列舉了鲿、鯊、魴、鱧、鰋、鯉六種魚，借魚類之多贊美酒肴的豐盛，這是自然的饋贈，也是勞動的成果。而鰒，也就是我們熟悉的鯰魚，它們會洄游到稻田中繁殖后代，自然同人類關聯密切。日本NHK的紀錄片《里山》中拍攝的小鲇魚，頭大身子小，像極了蝌蚪，非常可愛。沒錯，鲇魚也是原生魚種中的小萌物，賣萌，它也會。不過小魚苗由于個頭實在是太小了，甚至會成為水生昆蟲龍虱的獵物，真是危機四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