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少一個眼睛

●汪 強

某日，某人正在睡覺，一只老鼠咬傷了他的鼻子。大腦極為惱火，將視覺部主任訓了一通：“事情就發生在眼皮底下，居然沒有發覺。你們這個視覺部到底是干什么的？”視覺部主任感到十分委屈，說：“兩個眼睛都已經連續工作17個小時，完全是超負荷工作。你叫我怎么辦？我總不能叫他們不休息吧？”大腦說：“休息不休息，這是你視覺部主任的事。我只要你保證，今后不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這我確實難以保證，除非你同意再增設一只眼睛。”大腦想了想，說：“增加一個眼睛也不是不可以，不過，再發生這樣的事情，我可要唯你是問。”于是，視覺部增加了一個編制，在兩眼之間又增加了一只眼睛。

又一日，某人走路時天上掉下一個什么東西砸壞了頭，除了流了一攤血外，還腫了一個包。大腦感到震怒，對視覺部主任說：“要不是城墻比較堅強，司令部就被攻破了。你這個主任到底是怎樣當的？”視覺部主任說：“工作沒有做好，讓你受到驚嚇，我深感內疚。不過，那頭部上方并不在我們視覺部的觀測區內呀。”大腦說：“這……”視覺部主任說：“為了司令部的安全，是不是可以考慮讓我部在頭上再設立一個觀測點？”見大腦還在猶豫，主任又說：“唉，要是司令部出了問題，這個責任我可負不了呀。”大腦說：“好吧，那就再給你一個編制吧。”于是，某人頭頂上又長了一個眼睛。過了兩天，視覺部主任向大腦通報：據人人社消息，一年輕人正哼著流行歌曲高高興興地走路，突然遭到來自背后的襲擊。他猝不及防，一把尖刀一下子刺進了他的心臟……“后來呢？”大腦問。“將他送進醫院時，他已經停止了呼吸。”大腦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說：“你可要提高警惕，加強觀測，千萬不要讓這樣的悲劇在我們身上重演。”“是的，我也正是這么想，才來向你通報。”“你有什么好的想法了嗎？”“我想我們一定要汲取教訓，加強在背后地區的觀測工作。”“你是想在背上再安上一個眼睛，對嗎？”“這可關系到心臟的安全呀。心臟一出事，整個運輸系統就癱瘓了，人的生命也就終結了。”

在增設第100 只眼睛（第100 只眼睛設在腳尖）的第二天，某人信步來到馬路上。忽然一只眼睛報告，前方有一輛摩托開來了。要是在往日，大腦會十分果斷地下令大腿立即停止前進或者改變方向，可今天大腦正要下指令，又一只眼睛發來報告，說是天上有一只鳥兒在飛，好像是家中養的那只。緊接著第三只眼睛說，后邊走來的那個女人好漂亮，比上次見到的那個女人還要漂亮。不等第三只眼睛說完，第四只眼睛又開口了，說，前天吃飯的酒店就要到了……所有的眼睛都不想沉默，沉默意味著什么？沉默意味著自己能力低下，意味著自己玩忽職守，意味著自己可有可無。而且大家都覺得自己要說的才是最重要的，是大腦最想聽的，于是就爭先恐后地說起來，大腦已經無法聽清眼睛們到底是在說什么，只覺得嗡嗡嗡的一片讓自己感到有些發脹。這時，某人生下時就有的那兩只眼睛急了，說：“你們都不要開口了，我們有緊急情況報告。”可是，沒有誰理睬他。他們竭盡全力喊起來：“不好了，摩托快要撞來了。”盡管用盡了力氣，但他們的聲音還是被大伙的聲音淹沒了。視覺部主任感到情況不妙，要其他眼睛立即停止發言，可到了這種混亂的時候，還有誰肯聽他的？

幾分鐘后，大腦失去了知覺，某人倒在了血泊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