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楨婧(周口師范學院 文學院,河南 周口 466000)
談及當下日本電影創作中的女導演,荻上直子算得上是極具代表性的一位。早年在美國學習電影等經歷為她的導演專業生涯打下了扎實基礎。同樣,與很多其他的女導演不同,素有“貓”型人格之稱的荻上直子已經能夠建立一種獨屬于自己清晰可辨的創作風格,那便是我們下面將談及的“樂活”影像。與治愈系和小清新等略有差異,樂活影像從2003年呈現之初就獨具包容性,除了以上風格特征之外,還掃描進了很多社會面影,在談論電影本身之外,能夠傳遞出一些社會學意義的衍生思考。
我們主要選擇了豆瓣電影平臺上荻上直子導演最受好評的幾部作品作為重點討論對象。[1]分別是她的早期作品:《吉野理發之家》(2004)、《海鷗食堂》(2006)、《眼鏡》(2007)、《廁所》(2010)、《租賃貓》(2012)以及時隔五年后導演的真人電影新作《人生密密縫》(2017)。其中,《吉野理發之家》曾因為獲得柏林國際電影節兒童電影部門特別獎而令導演收獲關注。《海鷗食堂》曾被日本最權威的電影雜志《電影旬報》評為2006年的十大佳片之一,2008年《眼鏡》獲得曼弗雷德·薩茲格貝獎,《人生密密縫》獲得了柏林泰迪熊評委會特別獎。《人生密密縫》更是入選了2017年度的“日本電影旬報十佳”,這部影片呈現了“后樂活時代”的導演風格。在很大程度上為新時期的日本女性映畫收獲了更多的期待。
荻上直子導演一度被稱為日本“樂活影像”的代表人物,并且在本文第一大部分中會對導演創作進行編年,所以我們有必要先對“樂活影像”這個概念做一個簡要的概述與擴展。1998年,美國社會學家保羅-瑞恩最先提出了“樂活”概念。以“lifestyle of health and sustainability”中的首字母組成“LOHAS” 。意味健康以及自給自足的形態生活,強調健康、可持續的生活方式。樂活族電影的概念最早是由臺灣媒體提出,并且他們認為最早的代表影片是荻上直子的作品《めがね》(英文名Megane或Glasses,內地直譯《眼鏡》)。臺灣譯為《樂活俱樂部》。[2]

表1 “樂活”影像創作概觀
“樂活影像”既包含“小清新”的影像風格,又具有“治愈系”的敘事功能。它們的創作團隊多為女性,尤其是導演和演員,往往能夠形成一套具有獨特風格的固定班底。
荻上直子的主體創作階段從2000年回國后開始,短片和長片等的實踐從一開始就呈現出了非常鮮明的個人影像風格。作為“樂活”影像創作的旗手,我們將荻上直子的影片進行了一個編年。以“樂活影像”時期為中心,分為“前樂活時期”“樂活時期”以及“后樂活時期”共三個時段分期。“前樂活時期”階段,影片的自我表達更突出,這與很多導演在早期的創作特色尤為接近。“樂活時期”的影片呈現出“治愈系”的敘事功能和小清新的影像風格。“后樂活時期”的導演創作開始有意識地對回歸日本主流文化以及家庭觀念等產生傾向。
和大多數導演的創作伊始相同,荻上直子的前期作品中體現了非常強烈的個人傾向,并為其后面的樂活影像風格奠定基礎。兒童片的視角切入,卻不再囿于兒童片的外形,將對于社會制度、反叛體制、城市文化對鄉村的顛覆等概念嵌套其中,體現了強烈的先鋒思想。由于這些影片大都創作于“樂活影像”集體發軔的前期,故而稱為“前樂活時期”。
《吉野理發之家》就是前期這樣一部極具代表性的影片,該片在2003年上映后就收獲了柏林國際電影節兒童電影部門特別獎,導演也通過這部電影開始聲名鵲起。《吉野理發之家》從形式上打量,充斥著濃濃的昭和風味。膠片攝影的質感再貼合聚焦小村落小群體的個體特征,在藝術感上尤為突出。平靜鄉下小鎮從“頭”開始革命。百年來這里的小男孩都得剪同款發型,一切都由理發店的吉野婆婆說了算,東京來的轉學生褐色短發聚焦女孩目光,顛覆眾小子從前審美意義上的美感,高聲合唱想要“變發維新”,吉野婆婆手起刀落黑發飛揚,城市現代感闖入質樸鄉野中,帶來了從內心發生劇變的可能。該片先鋒感極強,被譽為日本版的《站在我這邊》。
上溯到佐藤東彌導演2003年的日劇《西瓜》,樂活影像開始發端。荻上直子創作的《海鷗食堂》《眼鏡》是導演這一時期代表性影片。故而我們將其稱為“樂活時期”。《海鷗食堂》去到了離日本最近的歐洲國家芬蘭。辛惠子是一位獨立生活的女性,在赫爾辛基開了一家主打日式料理的“海鷗食堂”,優雅閑適的她以開發美食,享受自由不受束縛的人生為自己的生活信念。這部影片以淡淡的散文風格流水式的生活流呈現出了恬靜淡雅的生活。[2]獨居生活正在成為日本社會當下的主流,三浦展說,“在‘超獨居社會’中,消費形態的主要特征就是個人化,也可說是孤獨化。一個人生活、一個人吃飯的人會愈來愈多”[3],因此美食與風景的治愈功能正從心理學意義上煥發出積極作用。樂活影像最大限度上契合了這種社會意義。《眼鏡》中的居住環境遠離了繁華大都市。慵懶也好,不上進也罷,人生真的好難得這樣一個小假。大家都是獨居的人,幾個符號化的名字就是生活中的甲乙丙。但是在海邊的這家民宿大家一道釣魚,彈琴,做操,吃刨冰,甚至是雨天的酣睡,不用煩惱物質生活的困擾,最簡單的物物交換也是最放松的悠然假期。
之所以將這一時期的創作歸在“后樂活時期”,是因為從《廁所》開始,導演的創作從“獨居時代”的個人化生活現狀開始向日式傳統文化回溯,也就是越來越重視家庭這個社會概念了。《租賃貓》和《人生密密縫》聚焦的是特殊家庭這一最容易出現在影視劇創作中的表現對象。《租賃貓》中有對完整家庭的向往之情,吉貓出租屋的女主人公直子的眼中是一個個孤獨生活的人對于有人陪伴的美好家庭的渴望之情。獨居老人在老伴過世后想收養一只與從前家養貓相似的橘貓來排遣孤獨,子女沒有辦法陪在身邊是很多當下日本獨居老人的生存現狀。一個大齡男青年婚姻裂變,妻女離去。在租賃了小貓后要求主動收養,并給小貓取名“媽媽”,也足以見得他對于完整家庭氛圍的向往。《人生密密縫》的結尾因為缺失母親的愛而離家出走近一月的小友最后也還是原諒了母親,回到了自己的家。而自己的母親,作為外婆的女兒也在影片快要結束時,回到了養老院看望母親,彌補了彼此間的隔閡。這里對于“完整的家”的象征指喻很明顯。
在荻上直子的影片中,“家”甚至說是“共同體”的概念呼之欲出。對于極具東方代表的日本文化而言,注重“家庭”觀念是由來已久的主題。在荻上直子的家庭片中“父親角色”的再度缺席,這是20世紀末很多日本影視劇創作中共有的主題。單一的女性支撐起家庭的局面并不少見。這不僅是因為低欲望社會潛行,選擇獨自居住的人越來越多。每一個具象的家庭成員最后都可能被模糊化甚至直接隱藏。針對于此,導演在影片創作中加入了對于“家庭”主題的詢喚。每一部作品都有著對“團員”“集體”主題靠攏的傾向。
《人生密密縫》包裹了一個“同性戀”(LGBT)邊緣題材的外形,但內核卻是對于家的頌贊。影片開端就是一個破碎的家庭氛圍,單親家庭的小女孩小友缺少母親對自己的關愛,從小小年紀就顯現出了獨立感。這一點推動了影片后半部的敘事,于是她找到同城的舅舅,和舅舅的同性戀變性人倫子三人生活在了一起,并且在這短暫的一個月時間內突破了彼此的心防,體味了獨特的“家庭”溫馨。《廁所》中被收養的雷與“兄妹”莫里、莉莎及日本外婆組成了一個充滿可能性的“家”。外婆雖然平時沉默寡言,甚至在開端還被“冷血”的雷質疑過親屬關系,想做DNA鑒定。但最后也都在這種潛移默化的親情氛圍中,每個人突破了從前的自我,成長為更親密的家人。在荻上直子的影片中,“共同體”是“家”的概念放大化版的存在。《眼鏡》中的每一個人都沒有血緣上的連接。但是,因為場所,因為一種難能可貴的默契。就出現了在片尾當櫻姐不辭而別時,妙子心中的那種不舍之情。這與影片開端她剛剛來到海邊民宿時候的狀態截然不同。還有《海鷗食堂》,就是那種不斤斤計較的淡然態度,才讓女店家如一個容器,能夠包容像小綠等這些對現實生活茫然不知所措的人。什么是樂享生活的狀態,在于場所,在于人。這是導演的美好心愿,也是她創作中“家”的概念如此呈現的內因。
“樂活”影像的創作班底大都是女性,這也使得這類影片在創作之初就投射下了深深的“她”影像風格,一種溫婉的氣質貫穿全片。當然作為荻上直子影片中最突出的角色類型,女性角色也凸顯出了鮮明的特征:
1.獨立
她們從不依附于任何人,能夠很好地安排好自己的生活,像《海鷗食堂》中的辛惠一直都懷抱自己的夢想,那就是讓芬蘭人能夠愛上日式料理:飯團。同樣,在影片《眼鏡》中,每一個女性雖然獨立生活沒有成立家庭,但是她們都有一份社會職業,且都能夠很好地勝任。
2.有愛
《吉貓出租》中的直子繼承了外婆的“事業”關愛著一群“貓咪”,并致力于給貓咪們尋找到安心的收養人。《眼鏡》中的櫻姐雖然表面上看上去冷漠,但是對每一個人都會懷抱著善意與理解,初到海邊民宿的妙子起先格格不入,不能放下心防,是櫻姐在她準備離開困惑之時耐心感化她。《人生密密縫》中的倫子雖然是一位變性人,但是她平時的工作就是在老人院照料孤寡老人,這是體現女性有愛的一種顯性表達。
3.人格魅力
《眼鏡》中的櫻姐用最原始的“物物交換”的形式經營著海邊的一家“刨冰點”,為海邊的人們送去清涼,而最好的回饋就是每一個人的舒心。她還會每天帶著大家在海邊做操,用一種積極樂觀的人生態度感染著別人。《廁所》中的外婆,《海鷗食堂》中的女店主,《人生密密縫》中的倫子,每一個不同的女性都懷抱以上各種鮮明特征,由此來豐富樂活影像的美學表達。
導演荻上直子早年留學美國學習電影,作為一個東方文化氛圍下成長起來的人,在接受了西方文化的訓練后,一定能夠在這段特殊時期中覺察出文化交流與碰撞上的影響。因而在她為數不多的創作中也有一些這種跨地域文化沖突的影片。這里的跨地域有兩種類型:1.“城市與鄉村”的對立沖突,2.“跨國”即東西方的文化沖突。
城市化進程中的日本當下存在著復雜的“二元對立”沖突,那就是“城市與鄉村”在“現代與傳統”之間的文化博弈。《吉野理發之家》中的小鎮理發店是一個代表傳統的場所,百年來這個小鎮上的男孩都剪著同款發型,從未被顛覆過。從城市中來的轉學生因為一頭染色的超酷發型收獲了小學校里女孩子們獨屬的青睞。于是小鎮轟動了,想換掉傳統發型的這種革命性意義的構想開始彌漫。體現了城市中的現代文化對于傳統的一種強勢入侵,特別是心靈上的影響最為強烈。
東西方文化差異是近百年來學界討論不休的話題,在各個學科領域都非常普遍。[4]因為導演早期的西方留學經歷,因而她的電影中表現跨國文化交流的內容也很多,這里面就有《海鷗食堂》和《眼鏡》兩部。《海鷗食堂》是從飲食文化這一顯學的角度出發,表現了一個東方國家的飲食風格在西方不斷遭遇滑鐵盧后開始學會放下身段來融入學習的包容姿態。而《眼鏡》則更突出,讓語言交流上存在很多差異的東西方兩輩人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早期李安導演的影片《推手》和《喜宴》中也是使用了這種敘事模式。荻上直子的《眼鏡》是一個環形敘事結構,全片以葬禮開端,到葬禮結束。被收養的雷與“兄妹”莫里、麗莎及日本外婆在母親離世后生活在了一起,在交流的過程中,也因為這種不斷學習與理解而讓彼此能夠理解對方的文化。外婆會教孩子們包餃子做煎餃,而同樣也會在夜晚看電視上的“空氣吉他”表演,了解外孫女麗莎的愛好。同樣,在片尾當雷知曉自己的被收養身份后對這個跨國家庭更加懷抱感恩之情,會舍得放棄自己購買手辦的錢來給外婆購買一個昂貴的日式馬桶,雖然外婆最后沒有享受到。當然這部影片的文化交流在很多“戀物情結”上被突出表現。例如莫里獨愛母親生前留下的復古縫紉機,并讓外婆教他使用,從而開解了自己一直以來百無聊賴的生活頹廢狀態。
幽玄、物哀、寂可以說是日本美學三大研究關鍵詞。[5]日本的大西克禮認為“寂”再稍加引申,就有了單純、淡泊、清靜、樸素、清貧等意思。而這一點審美訴求與小清新的影像風格有了表達上的重疊。樂活影像遵循唯美而清新的長鏡頭美學,攝影嚴格把控光線的運用,注重“場所”與“人”在構圖上呈現的關系,有“喜靜不喜動、求虛不求實”的觀念,同時還有不少空鏡頭對外部環境進行補充,呈現出一種中國畫畫風中的“留白”意境。這些在荻上直子的影片中都有表現。同樣,細節的處理上,意象化的象征隱喻從細節表達上切入并且集中突出。
近年來互聯網領域的網紅攝影蓬勃而興,一種清新的日式攝影風格不斷成為大家追捧的對象。與濃重的甚至是油畫質感的以往攝影風格不同。小清新用焦點虛化的處理使影像偏淡、偏靜、偏純的效果其實是一種輕松心態的傳遞。我們主要從構圖、色調、影像運動等角度來考量其散文化的呈現風格。構圖極簡,長鏡頭的視覺呈現中有一種帶有中國畫的留白和隱喻風格。影像調度上也是盡量追求極簡,與很多敘事類型片中的炫技調度南轅北轍。另外,就是“二選”角度,一個是選角,另一個是選景。從選角來說,荻上直子的御用班底類似小林聰美等都是非常典型的日式人物形象,少言寡語重視行動,沒有讓人物的復雜的語言侵擾到這種純凈氛圍。同時人物氣質上透露出簡單、干凈、純美的淡然特色。甚至是在《人生密密縫》中對于倫子的角色一事,導演也是傾盡心力,選擇了美男子生田斗真來出演。在“選景”層面,《吉野理發之家》是綠野縈繞的美麗山村,《眼鏡》是在海邊,電影場景也就刨冰屋和民宿這兩處如此簡單。《廁所》是一棟帶花園的歐式建筑,而《海鷗食堂》則是呈現于極簡歐洲裝飾風格的餐廳內。可以說,從電影置景的角度考量,導演的小清新畫風從某種層面上還透露出了一種精英主義的韻味。
音樂在打造氣氛感這一方面主要是從兩個角度切入:一個是樂器的多元化呈現;一個就是對于自然聲的大膽與有效運用。從樂器的使用方面來說,荻上直子的影片也因不同的歷史分期而呈現了不同的風格。“前樂活時期”的《吉野理發之家》,有著成熟的西方交響樂的背景烘托,田野中小男孩們齊聲高唱《哈里路亞》的場景在電影的空間營造上表現出擴張的作用,同樣,在“樂活時期”,在滌蕩掉鋼琴、小提琴等傳統西方音樂的背景聲營造之外。類似尤克里里和片中道具之一的“曼陀鈴”的輕松愉悅的小調風在影片中占據主流。“后樂活時期”,音樂推進敘事功能的作用比較突出,《廁所》雖然從人物的形象塑造到語言對白上都為了顯示一種淡淡的幽默感。可是戲劇的內核還是悲劇,因而音樂的烘托由激烈漸舒緩也是在包容這樣一個跨國家庭不為外人道的艱辛。除了樂器的多元化呈現之外,自然聲也是小清新影像中比較突出的特征。因為樂活影像大都沒有很強的敘事沖突感,所以呈現的都是散文化的風格,類似于海浪聲、風聲、雨聲甚至是貓叫聲都是擴大環境空間,豐富電影內涵的主要通道。
1.行李箱意象
該適時放下的壓力與煩惱。為了能夠逃離大城市的喧囂與嘈雜,遠離沉重的生活壓力,樂活影像給大家提供了一個紓解的通道。《眼鏡》最早在臺灣媒體譯為《樂活俱樂部》,一家遠離城市喧囂的海邊民宿,一群不會懷抱努力奮斗念頭的素不相識的人,聚集在一起,只會談論與生活有關的話題,熱愛生活。這就是美國社會學家保羅-瑞恩提出的健康可持續的生活方式。在這里如果單純地表現不同生活理念的對立可能會顯得過于扁平。在這種類型電影中,導演創設了一個“行李箱意象”,象征“避世”的積極態度。《眼鏡》中的妙子想逃離一段時間大城市過一段誰也找不到她的生活,于是在網上預約了海邊的度假民宿。但當她來到這里時卻還是攜帶著一個巨大的行李箱,她的雜念和放不下的塵世事物卻都還存在。中間階段當她產生了逃離這種閑適生活失敗被櫻姐騎自行車接回時,她主動放棄了行李箱這一舉動,在敘事沖突極其弱的“樂活影像”中這已經是足以震撼視聽的行為了。另一部影片《海鷗食堂》中也有相似處理,正子和綠百無聊賴的流浪生活加入到了辛惠的海鷗食堂。正子的行李箱在芬蘭的機場便消失了,也是“避世”的體現。
2.“貓”的社會學意義
孤獨人群缺少陪伴。日本人對于“貓”文化的青睞由來有之,近年來更有上升表現。其中最大的一個社會意義就是當下獨居人群缺少必要的陪伴。《吉貓出租》最能體現該主題,《廁所》中的“老師”也是身處異國的外婆最親密的伴友。
在一篇關于《人生密密縫》的訪談中,導演的諸多創作觀念與前面我們對她電影的創作分期判斷有很多重合之處。[6]導演的三個創作分期較全面地表現了創作觀念的流變過程。從之前被觀眾貼上的“治愈系”標簽是導演自身不喜歡也希望能夠突破的一種刻板印象。來到“后樂活時期”,從《廁所》到《吉貓出租》再到《人生密密縫》。她會想到去表現一些社會面影更廣闊的事物,表現一些新鮮的東西。《吉貓出租》里的異裝癖老爺爺,《人生密密縫》中的變性人倫子。在過往6年的美國留學經歷中,這些群體在導演回國生活后體味到了其處境艱難,故而想要用一種溫柔的方式體現出來。
不斷嘗試突破,有屬于自己的影像風格,能夠潛移默化地傳遞思考與認知。這是一個女導演在稀薄的可供氧創作環境下給予我們的最好回饋。樂活影像現在已經慢慢成長為一種可辨識的日影風格,同樣,在影片傳播的社會學意義上來說,為越來越多被現代大都市重壓生活所困擾的都市人群開解出一個放松安心生活的范本。并在日本當下豐富的影視劇創作中形成了獨屬于自己的一脈文化,是一個值得關注的現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