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屁股專業戶

沈習武

我在看電視，媽媽要我做作業，她把電視機關掉，我又開。媽媽再關掉，我再開……

第七次關掉電視機時，媽媽發火了：“豆豆，屁股又癢癢了嗎？我叫‘打屁股專業戶了。” 媽媽說的“打屁股專業戶”是我爸爸。

“打屁股”三個字一說出來，一個藍色的光圈從媽媽的嘴里閃出，飄到了爸爸的身上。只見爸爸閃電一般躥進來，利索地扒開我的褲子，在我的屁股上“啪”地就是一巴掌。

“哎喲——”我一聲尖叫，屁股上出現了五個鮮紅的手指印。

“你真打呀！”媽媽心疼地看著我屁股上的紅手印。

“我一聽說‘打屁股，身上就涌起一股奇異的力量，想不打都不行，這次下手還算是輕的。”爸爸心疼又無奈地說。

“都怪我，都怪我這張臭嘴，我要是說打——”媽媽正要說下去，嘴巴一下子被爸爸捂住。 “什么都別說，再說我還會控制不住自己。”爸爸不安地說。

從那以后，我們家誰也不敢說“打屁股”三個字。可是，我們不說，能保證別人也不說嗎？

這天的數學小測試，大頭又沒有及格。一到家，大頭爸虎著臉說：“趴沙發上，屁股撅出來，考這么點分，不打屁股能行嗎？”

話音剛落，門“咣當”一聲被推開，我爸爸闖了進來，掄起巴掌“啪”地在大頭的屁股上來了一下。大頭的屁股上頓時腫起一個血手印。

“喂？”大頭爸愣住了，“誰叫你打我兒子屁股的？”話音才落，爸爸手起掌落，在大頭的屁股上又是一巴掌。

“住手！”大頭爸火了，“別以為我兒子和你兒子是同學，你和我也是同學，你就能隨便打我兒子的屁股！”他話才說完，“啪！”大頭的屁股上又挨了我爸爸一巴掌。

大頭爸掄起了椅子，雙眼瞪得像紅燈籠：“姓丁的，你把我兒子打成這樣，瞧我能饒了你！”

“對不起，既然不需要打，我走了，再見！我活兒忙得很，沒時間和你打閑架，不過如果需要打屁股，我隨叫隨到。”爸爸一閃身沒了蹤影。

當天，我和媽媽拎著禮品，滿臉堆笑地敲開了大頭家的門。任大頭媽怎么責罵，我們始終賠著笑臉，大頭媽心頭那熊熊怒火總算熄滅了。

可是麻煩事接踵而至，不論城里誰說打屁股，我爸都會應聲而去，隨叫隨到，決不拖延一秒鐘。

有時我們正在吃著飯，爸爸突然碗一推：“活兒來了。”一閃身不見了。有時他正在公司開會，發言稿讀了一半，稿子一撂：“對不起，活又來了。”一閃身又沒了蹤影。

我和媽媽不得不批發了一大堆鮮花和禮品，硬著頭皮敲開了一家又一家的門，聽著人家的斥責……

樓下的張三和李四是一對游手好閑的家伙，他們聽說爸爸的事后，來了興致。一天，他們在我爸爸的公司附近轉悠著，見他進了廁所，張三便喊：“打屁股——”我爸爸條件反射地一手拎著褲子，從廁所內閃電般地躥出。

“哈哈——”他們開懷大笑。

又一回，他們從我家對面的樓上見爸爸進了浴室，他們等了等，跑到人多的地方嚷嚷起來：“打屁股——”

只見爸爸刷地一下出現在人群中，下半身只圍著一條浴巾。

“瞧他，平時挺忠厚，今天怎么這樣？”人群中男女老幼不停地指指點點，爸爸窘得臉發燙。

“哈哈——”張三和李四笑得腸子都要斷了。

他們隔不了幾分鐘便喊一次，爸爸被招魂般一次次趕去。

“哈哈哈……”兩人整天開心得像撿了金元寶。

有一天，兩人發生了矛盾，扭打起來。張三指著李四：“打你屁股！狠狠打……”話音剛落，爸爸便出現在李四身后，掄起巴掌狠狠地就是一下子。

李四疼得指著張三大叫：“打他屁股，使勁地打！使勁打……”于是爸爸的巴掌又挾著一股疾風，狠狠地給了張三一下。兩人不停地叫著，于是爸爸雙掌上下翻飛，左右開弓，打得張三李四哭爹叫娘，鬼哭狼嚎，驢喊馬叫……

周末，美術老師帶我們到郊外寫生。我們才畫了一會兒，一輛小汽車開來，從車內走出四個壞蛋，一個壞蛋一把抓住馬麗麗，扔到了車里。

“你們要干什么？”美術老師迎了上去。

“你們被綁架了！”一個壞蛋吼叫著。

“來人哪！”美術老師大叫。

“叫也沒用，周圍沒人。”壞蛋得意地笑著，“都給我乖乖到車里去，省得我們動手！”

危急之中，我一下子想到了爸爸，大喊起來：“爸爸，打他們的屁股！”話音才落，爸爸就出現在面前了。

拿刀的壞蛋看見我爸爸，驚恐地舉起了刀，爸爸迅雷般地一巴掌打在他屁股上，把他打趴下，接著“啪啪”兩巴掌，又把兩個家伙打趴下了。第四個壞蛋見勢不妙，一頭鉆進車內。

“叔叔，打他屁股！打他屁股……”大頭叫起來。

沒等壞蛋發動汽車，爸爸身體一晃來到車前，把還沒坐穩的壞蛋揪出來，挾在胳肢窩里。

“啪！”第一巴掌，壞蛋的屁股腫起來。“啪！”第二巴掌，壞蛋的牛仔褲都被打毛了。“啪！”第三巴掌，血珠都濺到爸爸臉上。壞蛋疼得喊不出聲……

被打趴下的壞蛋見勢不妙，捂著屁股爬起來想跑，大家又是一陣大叫：“叔叔，打他們的屁股，打他們的屁股……加油，加油……”

于是爸爸雙掌并用，輪番拍打。壞蛋們爬起來又被打趴下，再爬再打。壞蛋們疼得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爸爸便拎破麻袋一樣一手拎著，另一只手毫不留情地打。

警察們趕到時，壞蛋們哀求著：“求求你警察叔叔，讓我們趴在地上吧，我們的屁股疼得實在沒法坐啦！”

當警車開進市區，一些居心不良的家伙聽說了此事，不由緊緊地捂住了屁股。等警車開出老遠，他們把手拿下來時，屁股上都留下了兩個濕濕的手印。

當天晚上，警長率領全體警員拿錦旗來到我家。“感謝打——（警長想說感謝打屁股專業戶）”警長趕緊把話頓住，“幫我們抓住了全國通緝的流竄犯罪分子。打壞蛋的屁股是好事，好人可不能隨便打。”話音才落，爸爸一閃身又不見了。

警長手機響了：“警長，那位打屁股專業戶又來打壞蛋的屁股了。”

警長苦笑了一下：“瞧，我只隨便說說，沒想到——”

“當然，這事怪我，我一定讓他以后不要再隨便打人家的屁股。”媽媽急忙說，“這些天，我們花了不少錢不說，可沒少看人家的白眼，沒少聽人家的責罵！”這時，我又看到一個藍色的光圈從她的嘴里閃出。

就在這時，爸爸滿頭大汗地推門進來，光圈閃進了他的嘴巴里。

“打屁股專業戶，既然壞蛋被抓，就交給我們處理，不要再打人家的屁股了。”警長發覺說漏了嘴，趕緊剎住，可是卻什么也沒有發生。

（原載于《故事大王》2006年第1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