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宇軍
偶然駐足掛歷前,才發現七夕節快到了!
國人對于這些傳統文化的認知,大抵和我一樣,最初來自于口口相傳的神話故事。隨著知識體系的逐漸完善,才逐漸領會到中華文化的博大精深,而為之深深折服。如我對于七夕佳節的重新定義,就緣于宋代詞人秦觀詠七夕的詞作——《鵲橋仙·纖云弄巧》,“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初讀便驚為天人。可是對于20年前初涉社會,缺少人生閱歷的人,很難想象出是怎樣的相逢,可以勝卻人間無數……
可是這樣的人生經歷,很快就不期而至。
那一年,剛參加工作的我突然接到通知,要到邊遠山區去支援近兩年的“村村通”工程建設。聽到這個消息,內心有些酸楚,皆因心里剛剛駐扎下一個美麗的倩影,只是“心悅君兮君不知”。不敢想,兩年多的天各一方,會是怎樣的一個未來?真怕是“此去經年,應是良辰美景虛設”。
縱然萬般不愿,最終還是踏上征途。而令人黯然的是,在去和她告別的時候,居然和她錯過了……
在經歷了數不清的顛簸搖曳之后,眼中早已無暇顧及窗外的一重山、兩重山。到目的地后看到這樣一幅畫面:幾個小孩子上學走著泥濘小路,孩子腳上的鞋已有了破損,書包也早已看不出原來的樣子。這才明白為什么要支援建設。看到這番景象我也顧不上兒女情長,很快和伙伴們融入建設的洪流中。
只是生活在這幾乎與世隔絕的地方,雖和她可以寄信或打電話聯系,不過都在幾公里外的集鎮上的郵電所。想想也沒什么,無非是在阻隔我和她的萬水千山之間,多了幾公里的或泥濘或蜿蜒的鄉間小路而已。
于是,這一次的遠行讓我懂得了思念一個人會有的模樣:思念一個人,是撥動電話按鍵時那如小鹿亂撞的心跳和微微顫抖的手指;是在接通電話后想傾訴千言萬語,卻只道出的一聲輕輕問候;是在萬般不舍地掛掉電話后,悵然若失的一聲嘆息;是當你滿身疲憊地躺在床上,仍然在黑暗中對著天花板描畫她的樣子……
這,大概就是愛情給予一個人的樣子!
這樣的日子一晃半年多過去了,上級通知七夕節那天需要當天來回去載一批緊急物資。聽到這個消息,面對十多個小時的車程,我毫不猶豫地報了名,只為了半年前一次遺憾地錯過以及自己心中并不確定的未來。
那一天,山一程,水一程,從沒有對七夕節認真對待過的我,在腦海中無數次地導演著牛郎織女的相逢情景。就這樣在滿腦子的胡思亂想中,終于回到了。在奔向她所在地時候,甚至顧不上去打理一路風塵仆仆帶來的塵滿面,鬢微霜。
當我漸漸平復好自己忐忑不安的心緒,按響她家門鈴的時候,手指仍然止不住微微顫抖,一如往常無數次撥動電話按鍵時的樣子。門打開,她看到我的時候,我分明看見她的眼睛亮了起來,而有些昏暗的四周,也隨之亮了起來。
那一刻,我的世界也亮了起來!
多年后,我和已經是我的妻子的她,討論起那年令我無比懷念的七夕節。我問了她一個問題:會不會后悔選擇了常年奔波在外的我,經常過著這種牛郎織女般的生活?她說:“有些遺憾,不過心在一起,就沒什么好怕的。”
是啊,誰還沒有為了生活,辜負過幾段昂貴的時光?心在一起,家就在那里!
(園青摘自《梅州日報》/圖 槿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