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定航線江海直達船舶船員隊伍現狀及管理建議

鄭丕顯 曲鵬翔 王云龍

一、引言

特定航線江海直達運輸是一種便捷高效、綠色經濟的運輸方式。推進特定航線江海直達運輸發展，有利于提高“海進江”“江出海”的運輸效率，降低黃金水道運輸成本，進一步挖掘長江航運潛力，是深化交通運輸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重要內容，對于提升長江黃金水道功能和構建現代綜合交通運輸體系具有重要作用。以洋山深水港為例，2018年集裝箱吞吐量1 842.5萬箱，占上海港集裝箱吞吐量46%，而這其中一半貨物以江海直達水水中轉的運輸方式進行轉運，且隨著長江經濟帶建設和長三角一體化的不斷發展，水水中轉比例呈現逐年增長趨勢。

伴隨著江海直達運輸的高速發展，船舶航行安全問題也逐步凸顯。據不完全統計，自洋山深水港開港以來，內支線船舶在洋山轄區航行、停泊、作業時，共發生事故18起[1]，其中“XXX青”輪、“XX6”輪集裝箱落水和“XX66”輪與“XX96”輪碰撞等事故造成了一定的不良社會影響，后續事故調查顯示，船員素質、操作不當等人為因素是導致事故發生的主要原因。實際上，根據IMO近幾年來對船舶重大海損情況及事故原因的調查分析，人為因素導致的事故占80%。船員的素質高低、船員配備是否充足、船員對船舶及海域的熟悉程度等都對船舶能否安全航行、停泊、作業起到十分重要的作用。由此可見，江海直達船舶船員隊伍的健康有序發展是確保江海直達水水中轉安全、高效運行的關鍵環節。

二、特定航線船員概況

洋山港特定航線船員是持有簽注長江干線航區內河船員適任證書的船員，是根據《長江至上海洋山深水港區航線簽注船員培訓、考試辦法》完成規定的培訓且考試合格后，由上海海事局在其船員服務簿“主管機關簽注”欄內加蓋“上海海事局航線簽注章”，從而可以在長江沿岸港口至上海洋山深水港區特定航線行駛的船舶上任職的船員。

2017年10月27日，交通運輸部海事局下發《交通運輸部海事局關于長江至上海洋山深水港區特定航線船員航線簽注和任解職有關事項的通知》（海船員函〔2017〕1254號），停止長江至上海洋山深水港區航線簽注培訓，簽發“限于長江至上海洋山深水港區特定航線簽注”臨時“特定航線江海直達船舶船員行駛資格證明”，作為過渡措施，繼續保持部分原長江至上海洋山深水港區特定航線船員簽注和任職的特別規定。

交通運輸部海事局《特定航線江海直達船舶船員培訓、考試和發證辦法》第四條規定：海船船員在特定航線江海直達船舶上任職，應當持有相應的海船船員適任證書，船長、駕駛員還應當依據《海船船員內河航線行駛資格證明培訓、考試和發證辦法》，取得長江干線相應航線的“海船船員內河航線行駛資格證明”；內河船舶船員在特定航線江海直達船舶上任職，除具備相應內河航線的船員適任資格外，還應當依據本辦法取得“特定航線江海直達船舶船員行駛資格證明”。即有三類船員可以在特定航線江海直達船舶上任職：

（1）持有相應的海船船員適任證書的船員，若船長、駕駛員為海證船員，還應按規定取得長江干線相應航線的“海船船員內河航線行駛資格證明”。

（2）持尚在有效期內“長江至上海洋山深水港區特定航線”簽注的內河船員。

（3）持有“特定航線江海直達船舶船員行駛資格證明”的內河船員。

三、特定航線船員隊伍現狀

（一）調研情況

為深入了解特定航線船員隊伍現狀，在海事部門已掌握數據的基礎上，對8家有代表性的內支線集裝箱船舶航運公司進行調研。這些公司所在地為上海、江蘇、浙江、安徽、湖南等地，涵蓋內支線船舶航行區域，企業類型包括國有企業和私營企業。

調查問卷內容主要有兩方面：一是公司特定航線船員基本信息；二是公司在船員管理中遇到的問題、建議及需求。

問卷共統計特定航線船員388人，海船船員113人。統計人員按職務分類見表1。

表1 特定航線船員職務分布

由以上數據可知，航運公司在內支線船舶上聘用的大多是特定航線船員，僅有113人為海船船員，且海船船員90%以上擔任水手和機工職務。其原因是特定航線的水手/機工人員緊缺，原長江至上海洋山深水港區航線簽注培訓停止，新的特定航線江海直達培訓暫未開始，船公司只能通過招錄海船船員擔任特定航線的水手和機工，來緩解用工緊缺的狀況。

（二）存在的問題

1.特定航線船員隊伍老齡化趨勢明顯

由統計數據可知，特定航線船員平均年齡46.3歲，50歲及以上船員189人，40歲至49歲船員120人，40歲以下船員79人。50歲以上船員占比48%，有9人已超過60歲，特定航線船員年齡普遍偏大，老齡化趨勢嚴重。同時，年輕后備力量不足，30歲以下特定航線船員僅有39人。

造成此現象的原因有以下幾方面：一是原長江至上海洋山深水港區航線簽注培訓停止，新的特定航線江海直達培訓暫未開始，一些年輕的內河船員無法通過培訓獲得特定航線江海直達船舶船員資格，后繼力量不足；二是近幾年新增不少船舶從事江海直達運輸，特定航線船員市場需求量大，長江至上海洋山線江海直達船舶船員緊缺，船舶管理公司不得不招用年齡較大的持證船員，經過證書再有效培訓或者換發新的特定航線江海直達行駛資格證明重新上船工作；三是船岸工資差距縮小和船上相對艱苦的工作環境對年輕船員的吸引力有限。

2.特定航線船員文化程度普遍偏低

由統計數據可知，特定航線船員小學學歷10人，初中學歷172人，高中學歷161人，大專學歷43人，大學學歷2人。其中初中及以下學歷的船員占47%，大專及以上學歷的船員僅占12%，文化程度偏低成為普遍現象。很多老船員都是讀完小學初中就開始跑船，文化知識學習較少，全靠船上積累的經驗，因而在學習新知識和新規定、使用新儀器等方面經常會出現困難。

3.特定航線船員流動性較大

自有船員和非自有船員在船工作時間對比：特定航線船員分為自有船員（公司員工）和非自有船員（外聘人員），在船工作時間以工作滿2年為分界線。自有船員90人，工作時間在2年以內的有28人，占31%，工作2年及以上的有62人，占69%；非自有船員298人，工作時間在2年以內的有150人，占50.3%，工作2年及以上的有148人，占49.7%。

通過在船工作時間對比可知，非自有船員流動性明顯高于自有船員。自有船員工作時間較長，大多數船員任職工作在2年以上，工作狀態較為穩定；相比之下，非自有船員在船時間則較短，超過半數的外聘船員工作時間不到2年，流動性大。

高級船員和普通船員在船工作時間對比：高級船員共249人，工作2年以內的有112人，占45%，工作2年及以上的有175人，占55%；普通船員共139人，工作2年以內的有70人，占50.4%，工作2年及以上的有69人，占49.6%。

通過對比可知，普通船員流動性高于高級船員。統計數據表明高級船員在船工作時間不到2年的人數比例低于普通船員的比例，這就意味著高級船員的工作更加固定，普通船員工作則變化較大，50.4%的普通船員工作不足2年。

由此反映出，特定航線船員在船工作時間不長久的情況普遍存在，船員流動性大，特別是非自有船員和普通船員。其原因一方面是部分船員對公司歸屬感較弱，一旦不愿意干了就隨意下船或者換船工作；另一方面特定航線水手/機工供不應求，導致部分船員頻繁跳槽，尋找工資薪酬更高或者工作輕松的船舶任職。

人員頻繁流動會直接影響到公司船員管理，加之本就十分緊缺的特定航線船員群體，使得船公司在招聘、任用人員上捉襟見肘，一旦短時間內無法找到合格的人員上船任職，便會耽誤整個船期，從而波及航運公司運營狀況。

4.船員籍貫相對集中

如表2所示，特定航線船員籍貫集中在安徽、湖北、江蘇、山東、河南、上海等省市，其中安徽、湖北、江蘇三省船員人數占總人數的80%以上。安徽省船員主要來自蚌埠、蕪湖、銅陵、安慶等地，湖北省船員主要來自武漢、黃石、武穴、黃岡等地，江蘇省船員則多來自于南京、揚州、鹽城等地。

表2 特定航線船員籍貫分布

（三）反饋情況分析

船公司特定航線船員以通過勞務中介公司招錄為主，此外還有公司社招、他人介紹招錄、航運網站招錄、自有船員培訓上崗等方式，招錄的船員在經過公司面試合格后上船任職。

在回收的8份調查問卷中，7家公司反映特定航線船員緊缺，人少價高。尤其是長江至上海洋山線水手/機工船員緊缺，出現薪酬倒掛現象，一些水手/機工的工資接近甚至超過駕駛員/輪機員，使得船公司招聘人員困難，在招聘中不得不把是否有證書放在第一位，無暇顧及其實際工作能力，因此希望早日開班培訓。

其中，5家公司反映船員綜合素質不高。部分特定航線船員工作不積極，責任心不強，缺乏競爭意識，經常出現隨意下船的情況，影響船期和船公司效益。

3家公司反映對船員管理缺乏有效手段。由于船員勞務市場正處于賣方市場，一些特定航線船員對工作不認真，尤其是普通船員，工作中出現了失誤也往往由公司承擔，公司缺乏對船員的管理制約手段。2家公司反映船員老齡化嚴重。一些老船員身體狀況欠佳，知識更新不及時，給船舶航行埋下安全隱患，也給船公司培訓和管理帶來巨大壓力。1家公司反映存在個別證書造假行為。由于部分崗位人員緊缺，出現個別不法分子偽造證書欺騙船公司的情況，給公司造成較大的影響。

8份調查問卷意見或建議集中于以下三點：一是希望盡快安排特定航線開班培訓；二是希望海事部門把好船員考試和發證關，提高船員能力和素質；三是建議建立特定航線江海直達船舶船員信息庫。

四、建議對策

為保障特定航線船員隊伍的健康有序發展，結合特定航線船員隊伍現狀、存在問題和公司反饋的意見，對特定航線船員管理提出如下建議：

（1）建議落實政策，盡快組織開啟特定航線江海直達船舶船員的培訓、考試和發證，緩解江海直達船舶船員緊缺現狀，讓市場上有適量比例的相關船員可供航運公司選用。

（2）建議船員培訓機構進一步把好船員關，規范教學程序，提高培訓質量，嚴格考核標準，逐步形成寬進嚴出的行業規則，給各航運公司提供合格稱職的船員。

（3）建議相關主管機關明確特定航線船員“以高代低”的相關要求和條件，解決部分船員短缺現象。

（4）建議將特定航線江海直達船舶船員個人信息錄入海事信息管理系統，實現可查詢真偽，防止證書造假的情況發生。

（5）建議內支線集裝箱船舶公司建立長期用工機制，提高特定航線船員工資水平和待遇，合理設置薪酬激勵和補貼方案，充分調動船員工作的積極性和主動性，同時為船員提供社保、醫保、養老保險及探親休假等，維護船員合法權益，增強船員歸屬感。

（6）建議通過國家勞動保障等部門針對特定航線江海直達船舶船員制定工資指導價位，研究合理減免江海直達特定航線船舶船員工資稅收方案，用在洋山島開設免稅店等方式增加船員幸福感和獲得感，提升特定航線江海直達船員崗位吸引力。

（7）建議將船員遠程任解職登記平臺使用范圍擴大至特定航線船員，讓“E上船”創新模式惠及更廣大的船員群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