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墊蘸朱砂

患者阿離

從小就因為生病被丟棄在大街上，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自幼病弱的小貓妖迫于生計，做起了生意。每天用爪爪蘸滿朱砂，在小姑娘們的額頭上用力一按，一個飽滿好看的梅花就出現了，一個一文錢，能保持一整天呢。

這項生意十分受歡迎，除了小姑娘外，慢慢還吸引來了些意外的顧客，比如懷有少女心的屠戶、寫情書時想要裝飾的書生……

劍客本是去探訪自己久未相見的好友，途經此地時看到一群人排起了長隊，便也循著好奇心站到了隊尾。前面排隊的人越來越少，劍客這才越過那些或男或女、或老或少的人看到了蘸朱砂給別人印梅花的小貓妖。

小姑娘從懷里掏出一面小銅鏡，端詳許久后滿意地付了一文錢。劍客欠身向前，含笑道：“小老板，到我了。”

小貓妖瞅著他的一張俊臉，不知該如何下爪。

劍客將劍放下，伸出手掌道：“就手心吧。”

小貓妖嚴肅地點點頭，還想去蘸朱砂時被劍客阻止了：“這樣就好。”

見小貓妖歪頭看著自己，劍客重復了一遍：“這樣就好。”

小貓妖猶豫著伸出自己的爪爪，與他擊了個掌。

劍客反手握住它的爪子，摸到軟乎乎的肉墊，悄悄揉了揉，又不經意地放開。

小貓妖的肉墊被他手里的繭磨得發癢，收回時舔了好幾口。

真是個怪人呀，小貓妖看著自己剛被輕輕揉過的爪子想。

此后劍客時不時地還會來此條街上，但老友已經被拋到了腦后。

小貓妖幾乎每隔兩三天就能看見那位劍客，每次都排好長時間的隊來讓自己給他按梅花，有時是在衣服上按，有時是在劍柄上按。

花燈節將至，來按眉心花鈿的少女越來越多，劍客來時排了好久的隊。

眉間印好梅花的富家小姐不甚滿意，讓仆人用蘸水的帕子擦了，坐在那里不動彈：“再按一次。”

小貓妖只好又按了一次。

小姐又嫌歪了一點，便扔給小貓妖幾文錢：“再按。”

小貓妖沒辦法，按照她說的位置認認真真地按了好幾次，不知道第多少次時，那位小姐才滿意地起身離去。

長時間的工作讓小貓妖的肉墊腫了起來，劍客皺著眉頭看了一眼，掏出一張紙：“在這里按就行。”

是要給哪位小姐寫情信嗎？小貓妖想。要是那位小姐答應了的話，他也就不會來了吧？

可憐兮兮地按完之后，小貓妖垂著頭叫道：“下一個……”

“先等等。”劍客將小貓妖摟進懷里，展開手里的紙。是一張領養的字帖，上面有一只貓的爪印和一個人的手指印。劍客揉揉小貓妖的爪子道：“跟我回家吧。”

有人不服氣：“它無父無母，從小就一直在這里給我們按花鈿賺錢，你領養它，是想讓寵物養主人？”

“寵物養主人倒是沒錯。”劍客慢悠悠道，“但誰說是我領養它了？”

他展開那張紙，指著被領養人那一欄自己的指印道：“是它領養我。”

//摘自《我能咬一口你的尾巴嗎》，中國友誼出版公司，磨鐵圖書出品，3Youth/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