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

常智晴

作者自畫

愛笑女孩一枚，希望成為一個有詩意的人，可以堅守住自己心底的夢想。

閑暇時，愛捧一卷白落梅的書，在淡淡的文字中觀摩唐宋的故事，在千古之事的聚離中有憂有喜，愛在書中探求歷史的滄桑;也喜在夏日的燥熱中呷一口熱氣裊裊的淡茶，順聽一闕古曲，在品茶間懂得人生“七分滿，留三分余地”的內涵;更喜寫作，喜歡用筆尖觸碰那精美的紙張，在上面留下自己的記憶，用文字觸碰心底那根琴弦。

希望與我一樣愛寫作的你，也擁有一個舞臺，能夠坐觀云卷云舒，笑看燈火闌珊，在文學的海洋中恣意徜徉，歷盡千帆，歸來依舊是少年。

門開了。

她赤腳站在舊木地板上，空氣中飄浮的塵埃映在她純黑的瞳孔里，舒展寂靜，無聲沉浮。陽光像蜂蜜一樣淌了一地，一腳踩上去，每一步都是黏稠的香甜。

老式的玻璃窗半開著。

爺爺戴著厚厚的老花鏡坐在藤椅上，膝上放著一本陳舊的線裝書?？蛷d里酒杯的碰撞聲與客人們的七嘴八舌聲交織在一起，時有時無地傳過來，母親的大嗓門尤其清楚。

大家都說他是個怪老頭。她這樣想著。

爺爺忽然輕微地動了一動，好像剛從某個夢境里清醒過來。他的聲音很低：“孩子……給爺爺倒杯茶來?！彼B忙答應了，取過茶杯走出書房?？蛷d里混雜著酒和汗發酵的氣味，瓜子殼兒落了一地。他聽見母親操著方言抱怨著：“哎呀……咱爸忒怪。成天只守著三架書櫥過日子，也不愛講話。我們叫他賣了那些廢紙，好換點新家具，他卻怎么都不肯……你問他寂不寂寞？誰知道啊……”

她聽了一會兒，又慢慢地走回書房。一闔上門，清冷的寂靜就涌了上來，門里門外儼然兩個世界。

老人似乎一動也沒動過。他的身影那么寂寞，一眼望過去，好像跟他身后用老木頭做的大書柜融成了一個整體，逆著光靜默著。她不由自主地把腳步放得輕輕的，生怕打擾了什么。她走過去，把茶杯放在爺爺的手邊，無聊地盯著書柜出神。

那真是很古老的家具了，有被時光眷顧過的味道。木板的漆已剝落得看不出原本的顏色，摸上去卻很光滑，那是長年累月與人的指尖相互打磨出的光滑。許多許多的書：線裝的、膠裝的、牛皮紙的、銅版紙的，按大小和字母順序排得整整齊齊，顯得莊重。逼仄的小房間里，除書柜這個龐然大物外，只有一張老書桌，一把舊藤椅。

她忍不住問：“爺爺，您不孤單嗎？”

老人有些訝然地看了她一眼，安詳地笑了笑，搖搖頭。他的視線又重新移回到膝上的書本上，她卻長久地怔住了。她忽然發覺這個總是形單影只的老人竟有一雙這樣深邃明亮的眼睛，像是蘊藏著一整片海，又像是可以看穿墻壁、藩籬、壁壘以及漫長的時光。爺爺枯瘦而有力的手此刻卻溫柔地撫著那些鉛字，在那別人以為早已凝固了的蒼老面容上，她分明讀出了緩慢變化的喜、哀、思考、贊同、疑惑、釋然，如此生動，如此豐盈。

門外的客廳里，客人已經散盡了。母親側躺在沙發上，百無聊賴地看著電視劇。時鐘麻木地走著，和著電視劇里聒噪而庸俗的臺詞。

她凝視著爺爺小房間里墻上裱著的一幅字，那是爺爺的手筆——

“精騖八極，心游萬仞?！?/p>

她若有所悟。

究竟，誰寂寞？

她悄悄地走出了書房。

門，關了……

（指導老師：鄭良仙）

寫作背后的故事

拿到題目時，腦海里便回想起了鄰家對門爺爺。爺爺的書房很古舊，有些莊重與神圣。他不愛說話，總是靜靜地翻著自己的書，別人都認為他是個奇怪的老頭兒。但在我認識爺爺以后，我才發現他從不孤單，更不感到寂寞，他有自己的情感與思考，有自己的世界，只是不善于表達，如果表達出來，應該比別人更加深沉、真切吧。在這一段時間，爺爺教會我很多東西，我突然發現他的知識竟是那么淵博，他的人生境界早已超出常人了吧。

一道門相隔，爺爺卻過著自己想要的生活，那么自在、灑脫。

“精騖八極，心游萬仞?！蔽覀円部梢宰鲆粋€思想可以縱橫馳騁，而不受時空限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