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南亞精英階層復雜看中美

本報駐新加坡特約記者　辛斌　本報記者　王盼盼

新加坡知名智庫“尤索夫伊薩東南亞研究所”16日公布“東南亞態(tài)勢：2020”年度調查報告，其中關于東南亞精英階層對中美的看法，引發(fā)西方媒體廣泛關注。路透社16日的報道標題是，“隨著美國撤退，中國的影響力震撼東南亞”；《日經亞洲評論》的報道標題是：“東盟10國中有7國更偏愛中國，而不是美國”；《澳大利亞人報》的標題是：“東盟各國對美國對抗中國的能力失去信心”。調查報告稱，無論在經濟還是政治和戰(zhàn)略層面，中國都已被認為是東南亞地區(qū)最具影響力的大國，“但中國影響力的增長并非廣受歡迎”。

“尤索夫伊薩東南亞研究所”以新加坡首任總統(tǒng)的名字命名，多國領導人曾在該智庫發(fā)表演講。據新加坡《聯(lián)合早報》16日報道，“東南亞態(tài)勢：2020”年度調查報告由該研究所的東盟研究中心制作發(fā)表，也是該機構連續(xù)第二年發(fā)表針對東盟國家對于中國崛起與中美影響力消長觀感的學術調查報告。調查于2019年年底進行，參與調查的是東盟10國的1308名政府機構、學界、商界和媒體界人士。從國別來看，來自緬甸、新加坡和馬來西亞的受訪者較多，老撾和柬埔寨最少。該智庫網站稱，選擇的調查對象被要求必須對地區(qū)事務有充分認知，調查結果“無意代表東南亞各國對地區(qū)事務的整體看法，但代表了影響各國政策決定的人士的大致看法”。

報告首先強調，調查發(fā)現，受訪者認為該地區(qū)面臨的最緊迫安全問題前三位分別是國內政治不穩(wěn)定、經濟下行和氣候變化的影響，其次是地區(qū)（南海、臺灣海峽和朝鮮半島的）軍事緊張，最后是恐怖主義。73％的受訪者擔心，東南亞地區(qū)正成為大國博弈的場所，自己的國家可能成為大國利益的代理人。持有這一觀點的受訪者比例較2018年的62％有所上升。當被問及東盟應如何應對中美在東南亞的博弈時，大多數人（48％）認為東盟應該加強韌性與團結力，抵擋中美施加的壓力；31.3%的人選擇“不站中美任何一邊”；14.7%的受訪者選擇“尋求第三方”；僅有3.1％受訪者認為必須在中美之間選擇其一。

《日經亞洲評論》16日稱，當被問及如果東盟被迫在中國和美國之間選邊站該如何選擇時，受訪者出現明顯分裂（如圖）。從整體調查結果來看，53.6%的受訪者選擇了美國，46.4%選擇中國。但從國別來看，東盟10國受訪者中，有7個國家更多人青睞中國。其中，老撾73.9%、文萊69.1％、緬甸61.5%、馬來西亞60.7%、柬埔寨57.7％、泰國52.1%、印尼52％的受訪者選擇中國。越南和菲律賓受訪者對美國表現出壓倒性選擇（分別為85.5％和82.5％），其次是新加坡的61.3％。報道認為，菲律賓和越南受訪者強力支持美國，部分原因是這兩個國家與中國存在南海爭端。文章引述東盟研究中心研究員黃氏霞的話說，從這種分歧明顯的回答中可以看出：東盟必須盡一切努力避免在美國和中國之間二選一，甚至要避免把這種選擇擺上臺面。

調查報告稱，79%的受訪者認為，中國是本區(qū)域最具經濟影響力的國家，高于去年的73%，選擇美國的占7.9％。即使在美國傳統(tǒng)上較占優(yōu)勢的政治與戰(zhàn)略層面，調查也顯示，52%受訪者認為中國在本區(qū)域最具影響力，高于去年的45%；選擇美國的則從去年的30.5%降低至26.7%。“但中國影響力的增長并非廣受歡迎”，報告稱，認為中國是本區(qū)域最具經濟影響力國家的受訪者中，72%的人對此表示“擔憂”，28%表示“歡迎”；認為中國是本區(qū)域最具政治和戰(zhàn)略影響力國家的受訪者中，85.4%的人對此表示“擔憂”，14.6%表示“歡迎”。

《聯(lián)合早報》稱，種種顧慮直接影響東盟國家對中國的信任度。今年的調查顯示，60.4%的受訪者表示不信任中國，高于去年的51.5％。其中半數以上不信任中國的主要原因，是認為中國的經濟和軍事實力可能被用來威脅他國的利益和主權。《紐約時報》16日引述負責該調查的東盟研究中心主任鄧秀岷的話說，對中國巨大且繼續(xù)擴大的影響力擔憂的來源，是認為中國運用其力量的方式存在不確定性，“中國在南海的強硬以及將貿易武器化的傾向，足以讓人擔憂其崛起可能并不是和平的。”

對美國的信任度下降，是該報告的另一個重點。《澳大利亞人報》稱，該調查顯示，47％的受訪者對美國作為戰(zhàn)略合作伙伴和區(qū)域安全提供者“沒有或只有很少的信心”，高于去年的34.6％。澳大利亞國立大學戰(zhàn)略問題專家休·懷特表示，隨著美國的“撤退”，“東南亞國家越擔心美國不為自己站臺，中國的力量看起來就越具威脅性。東南亞國家從未像澳大利亞一樣在情感上依附于美國，但長期以來對美國在當地的存在抱有極大信心，特別是在精英層面。每個人都擔憂中國日益壯大，每個人也知道美國是應對這種擔憂的最佳手段，但沒人愿意犧牲與中國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