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振鑫
2020年11月4日至6日,由中國文聯、中國曲協主辦的新時代曲藝星火扶貧工程成果巡禮展演在北京二七劇場成功舉辦,“星火圓夢”“巴山歡歌”“大美長治”3個專場依次登場,涉及相聲、快板、單弦、瑤族鈴鼓、長子鼓書、四川揚琴、四川諧劇等31個曲種。演出緊緊圍繞“決戰脫貧攻堅、決勝全面小康”這一主題,節目精彩紛呈,體現了“有人、有事、有情、有趣兒”的曲藝特質,彰顯了“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創作導向”,不僅受到了現場觀眾好評,而且產生了較大的社會影響,央視新聞直播間等多家媒體給予了專門報道。
上述成功,既有廣大曲藝工作者圍繞中心服務大局的責任與擔當,也有對藝術執著追求的不懈努力,是曲藝發揮藝術優勢融入這一偉大時代的典型體現,繼而有了用優秀曲藝作品鼓舞人、溫暖人、快樂人的藝術效應。
說起曲藝的藝術優勢,可謂多不勝數,如:創作時限相對較短、節目主題鮮明的“輕騎兵”優勢,雅俗共賞的大眾藝術特色,地域特點鮮明的區域文化特點,等等。就“決戰脫貧攻堅、決勝全面小康” 是黨和國家旨在解決貧困人口特別是農村貧困地區脫貧奔小康的偉大創舉的實際分析,曲藝之于“扶貧攻堅”題材創作的最大優勢,還是在于百姓藝術特色的彰顯。曲藝源自于民間大眾的創造,是表現勞動人民日常生活中生產勞動、思想情感、愿望訴求的行家里手,最能體現民意、反映民聲,從而深受基層百姓的愛戴,成為擁躉眾多的藝術。這一特點與“扶貧攻堅”服務于基層百姓的現實具有極大的契合,二者的交互可以迅速完成社會能量與藝術能量的相互有效轉化,實現藝術從生活中來、又到生活中去的目標。如此,推動編演人員走入扶貧攻堅第一線,了解百姓的生活、情感訴求,深入體驗扶貧干部的生活點滴,與他們同吃、同住、同戰斗,就能夠寫出無愧于這個偉大時代的曲藝作品,然后在服務“扶貧一線”的演出中經過反復打磨就有可能形成標記時代的曲藝精品?;蛘哒f,“扶貧攻堅”一線煙火氣息的鮮活案例,一旦與曲藝的百姓藝術特色產生碰撞,一定會升騰起曲藝作品的冉冉之火,去溫暖每一個參與、關注“決戰脫貧攻堅、決勝全面小康”人的心懷。因為曲藝接地氣、惠民生的百姓藝術特質,只有親民、愛民的藝術表達,才會受到百姓歡迎。這,是曲藝之于“扶貧攻堅”題材創作的藝術優勢,也是曲藝安身立命乃至獲得可持續發展的根本。
應該講,和基層人民大眾打成一片,自古就是曲藝的拿手好戲。這種優勢體現在扶貧攻堅題材曲藝創作的方方面面,謳歌扶貧攻堅一線扶貧干部的優秀事跡,贊美勞動人民的勤勞、樸實、執著向上,堅持用具體的事實說話,用生動活潑的語言、深入淺出的表達方式帶領觀眾進入到曲藝的藝術世界,都是曲藝百姓藝術的特質所在。這些作品聚焦在奔波勞碌、不辭辛苦扶貧干部的聰明才智、扶貧業績,聚焦在因家中變故致貧的普通百姓在幫扶之下的奮發向上、柳暗花明,聚焦在那些“懶散鬧、等靠要”的致貧者們在幫扶之下的知恥而后勇,生動鮮活,富有表現力,且真實感人,做到了藝術性、思想性、觀賞性的高度統一。這些作品,把曲藝思維、曲藝表現手法轉化為對觀眾產生作用的藝術能量,并滲透在作品的字里行間,既有創新又不失曲藝特點。如袁國虎創作的四川竹琴《生日禮物》,表現形式上突破了傳統曲藝表演的“一人多角”,故事中的說書人、主要人物進行了角色分工的具象化呈現,多有適應“視覺時代”觀眾審美需求的同步。表現內容說的是積極響應國家“精準扶貧”號召,帶著資金與技術回到家鄉鐵樹灣,跟著政府合作辦果園、修公路、蓋樓房、搞養殖,帶領鄉里脫貧致富的移民張玉蘭帶領幫扶對象“懶漢”吳仁耀走上致富路的故事。故事中的張玉蘭富有聰明才智,對扶貧對象充滿大愛,有熱心、細心、耐心,了解普通百姓的內心世界,把一個貧窮懶惰、得過且過、混日子、等死“無人要(吳仁耀)”的懶漢,變成了事業、愛情雙豐收的人,藝術感染力極強。緊湊的故事結構,一波三折的情節充滿懸念,扣人心弦,既有濃郁的生活氣息,更有作者曲藝智慧的藝術創造,在歷次演出中贏得好評也就成了水到渠成的事情。
要強調的是,曲藝創作與扶貧攻堅題材交互優勢的發揮,最終在于全部藝術目標的達成與落實。類似扶貧攻堅題材的主題曲藝創作,娛樂人、溫暖人只是一方面,重要的還在于形成鼓舞人、引領人的社會效應。如此引領效應的形成,自然是要有如上述《生日禮物》一樣受到觀眾喜愛的作品,首先能讓觀眾聽得進去、看得進去,然后才能打動觀眾,進而產生欣賞之后的“咂摸”,把曲藝作品溫暖人、鼓舞人、引領人的主旨深入人心,這也是人們日常欣賞藝術作品的“入耳(目)、入心、化情”的妙處所在。就曲藝的口頭表演藝術實質而言,作品舞臺呈現的首要目的是確保作品信息對受眾傳達的到位。這一藝術傳達過程的順利完成,曲藝觀演之間溝通與交流渠道的順暢是必須的前提,而演員的敘述者角色定位是否合適,表現內容、表現手法是否和觀眾欣賞需求相適應,都至關重要。從曲藝文本分析,一定要把作品的“可演性”放在第一位,“唯文學性”的做法不可取,保證“可演性”基礎地位的牢固,作品錦上添花的文學性才更有意義。因為曲藝時刻保持“精彩點”的存在,是吸引觀眾、鋪陳故事的重要手段,也是維系觀演之間溝通與交流關系的必須。一個曲藝節目,從頭到尾都沒有叫好聲、喝彩的掌聲抑或心動的“感嘆”與歡笑,雖不敢說算不得好的曲藝作品,但總是感覺缺了點什么一樣的無滋無味。文本的可演性不一定非得是“活保人”的作品,但總得是讓演員勁兒能使得上,本事能發揮出來,有舞臺表現潛力的文本。要知道不是所有優秀的文學作品都適合曲藝演出,曲藝作品一定要有曲藝的藝術思維與表達,人物行動的畫面感與具象化、敘事的“扣子”、語言的通俗易懂對于曲藝作品的可演性至關重要。文本的可演性有了,就等于給作品精彩的舞臺呈現上了保險,自然也就容易受到觀眾喜愛。因此,一定要明確“可演性”是曲藝文本的基礎,這個基礎好不好關系著作品是否立得起來、傳得開、叫得響、留得下的系列問題,如果作品沒有可演性也就意味著作品后續創作的基礎不牢,再華麗的辭藻堆積、再優美的遣詞造句也保證不了作品能立得住。一個轉瞬即逝沒有立得住的曲藝作品又怎么算是好作品呢?之所以強調這些,一是想說明新時代曲藝星火扶貧工程成果巡禮展演的作品具有了曲藝思維、符合曲藝創作規律、彰顯曲藝百姓藝術特質方能獲得成功,再就是想強調包括扶貧攻堅題材在內的主旋律曲藝創作,都應該堅持重視作品可演性的根本藝術原則。
還有,我們平時對事物的理解,一般基于個人的生活體驗、知識積累,這是人的思維慣性所致。藝術欣賞中,觀眾的思維慣性起著作品優劣判斷的關鍵性作用,那些偏離觀眾的生活、知識積累太遠的作品是不容易被他們接受的。因此,曲藝創作中的故事關注點、興趣點、切入點和觀眾思維相近,表現內容和欣賞者的生活體驗、知識積累抑或學養相適應,就可以保證他們聽得懂、愿意聽。在此基礎上的思想、價值引領就容易實現。所以說,曲藝的“通俗”是一個具有“對象感”的動態概念,是就受眾生活閱歷、知識學養之俗,目的是讓他們聽得懂、愿意聽,絕不是人們主觀表達的隨意之俗。而讓受眾聽得懂、愿意聽才會產生引領的可能,這是“入耳、入心、化情”的第一步。聽得懂不僅是語言的通俗易懂,更在于表達方式的深入淺出,自然、貼切和觀眾之間形成平等溝通交流關系,從而利于發揮作品的引領作用。從傳統看,曲藝表現內容的選擇總是和受眾“有興趣點”的生活息息相關,不管是說史講古,還是現實題材,曲藝作品總是選擇受眾感興趣的家國情仇、生離死別、忠奸善惡、男情女愛的故事,既有金戈鐵馬,也有家長里短,但作品抑惡揚善的正能量主題突出了“說書唱戲點化人”的引領。當然,上述只是曲藝創作中結構故事的常見題材,實踐中還可以結合時代特點、具體題材、曲種實際、演出語境進行適應性的創新與轉化。由上述可見,新時代曲藝星火扶貧工程成果巡禮展演的成功,正是有了一個個貼近百姓生活、表達富有曲藝思維的作品才會產生廣泛的藝術影響。如焦桂英創作的二人轉《青春之歌》便是其中的佳作之一,作品技巧嫻熟,語言生動形象,藝術化地再現了廣西百色第一書記黃文秀心系百姓冷暖,舍小家顧大家、一心幫助百姓脫貧致富、因山洪暴發不幸犧牲的感人故事。在情節設計上,富有藝術的匠心,但又不脫離人物原型的真實事跡,更關注到了觀眾的情感期待,所以會讓人即使已經熟知黃文秀的光榮事跡,也會在曲藝的魅力之下心靈受到震撼、得到啟迪、受到感動,為黃文秀無愧青春年華的光榮事跡、崇高人格所折服。
總之,藝術家是靠作品說話的。正如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沒有優秀作品,其他事情搞得再熱鬧、再花哨,那也只是表面文章。”面對“決戰脫貧攻堅、決勝全面小康”這一宏大的歷史事件,曲藝創作有責任、有義務發揮曲藝藝術優勢為扶貧攻堅助力,同時用曲藝記錄、謳歌這偉大的時代,傳承弘揚中華民族厚德載物、自強不息的民族精神。這,是曲藝工作者的使命所在,也是曲藝融入國家、民族發展大計,獲取自身發展能量的必由之路。
(作者:聊城大學音樂與舞蹈學院副教授、中國曲協理論委員會委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