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傳穎
【摘要】數字外交的發展是信息技術、信息社會、數字時代和數字治理共同推動的結果,它給國際關系帶來深刻的影響,已經成為各國政府高度重視的領域。但是,數字外交的發展機遇與挑戰共存。一方面,數字技術具有普惠和賦能的特點,有利于促進外交的平等化,提升外交決策的科學性,更好地服務于國際社會和國家的需求;另一方面,作為一個新的領域,規范缺失、網絡安全存在隱患等問題,也使得數字外交易引發新的沖突,制約著數字外交的發展。
【關鍵詞】數字外交 網絡外交 新媒體外交
【中圖分類號】D80 【文獻標識碼】A

數字外交并非一個新概念,與之相關的概念如網絡外交、數字媒體外交、新媒體外交等現象很早就已成為學術研究的對象。早期的研究更多的是將數字技術作為一種新的工具來加以理解,有學者認為“數字外交僅指通過網絡信息平臺,對特定對象開展的外交活動,比如Facebook、Twitter、微博、微視等”。隨著人類社會進入信息化時代,數字外交擁有了新的內涵,其不僅成為了外交工作的一個組成部分,也在逐步影響和改變著外交本身。特別是在新冠肺炎疫情全球大流行期間,數字外交實現了對傳統外交暫時性的替代,這證明數字外交擁有強大的可行性、可靠性,在一定程度上加大了人們對于數字技術在外交事務中使用的想象力。數字技術、信息社會、數字時代和數字治理這些要素都在不斷擴大數字外交的內涵及影響。
當前,數字媒體技術已經普及,外交部門也通過社交媒體賬號,積極傳播外交信息。早期數字外交的主要形式和其他領域數字化發展的趨勢一樣,工具性奠定了數字外交發展的基礎。隨著數字媒體工具的不斷豐富,即時信息、短視頻、在線直播、視頻會議、云峰會的發展,數字外交的形式也開始愈發多樣化。數字外交范疇已經逐漸擴大到雙邊對話、多邊對話、首腦峰會,以及國際外交傳播、公眾外交互動等多個方面。疫情期間,數字外交無論是從數量還是從頻率上,都遠遠超過了正常情況下的外交。多層次、高頻率的外交溝通為克服疫情給國際社會帶來的猜疑、摩擦和矛盾起到了重要作用,也為穩定全球資本市場、恢復貿易往來帶來了信心。
如果說疫情期間數字外交得到了一次集中展示的機會,那么數字外交成為未來新的外交模式則離不開時代的變革。人類社會正在完成從工業社會向信息社會轉型的過程,以人工智能、區塊鏈、云計算、大數據等新興技術為代表的數字技術已經與國家、社會和個人高度融合,外交受到數字技術的影響越來越大。特別是外交工作需要與政治、經濟、安全、人文等方方面面進行互動,這進一步加大了外交對數字技術的依賴程度。在這一階段,數字技術不僅僅是外交信息傳播的工具,也被賦予了更深層次的任務和目標。例如,美國政府視數字技術為價值觀外交的重要載體,積極利用數字外交來推廣美國的價值觀念。西亞北非動蕩期間,美國社交媒體平臺成為反對派和境外勢力干預這些國家正常秩序的重要工具。此后,美國政府將數字技術視為外交的戰略組成部分,頻頻通過這一手段在全球拓展美國的價值觀和利益。2010年前后,時任美國國務卿希拉里·克林頓曾兩次就“網絡自由”發表演說,提倡要利用數字技術為美國的價值觀外交張目。此外,前任美國總統巴拉克·奧巴馬更是稱自己為“社交媒體”總統。現任美國總統唐納德·特朗普個人推特賬號的影響力已經接近和超過傳統媒體的影響力。這充分表明美國政府早就在謀劃數字外交的轉型,并將其視為美國外交戰略的重要組成部分。
數字外交的普及,將會促進國際關系的良性發展,在多方參與、信息公開的情況下,有利于國際關系的民主化,遏制霸權國家操作外交的情況。數字技術的普惠性能夠降低傳統外交參與的門檻,促進外交的平等化,這不僅可以讓外交資源不足的國家更多地開展外交工作,也有利于非國家行為體積極參與外交磋商工作。同時,數字技術的去中心化、點到點的傳輸模式,使得社會組織結構的扁平化、信息的透明化成為新趨勢,賦予了數字外交平等、公開、透明等屬性。這不僅符合社會對外交信息的需求,也能滿足公眾渴望參與外交事務的需求。因此,不僅傳統外交在向數字外交轉型,公眾外交也在積極主動擁抱數字技術。無論是公眾主動或被動地通過社交媒體平臺來關注外交信息,還是非政府組織通過數字技術在線參與外交協商和談判都已成為日常現象。聯合國等國際組織為了順應時代的發展,還專門規定了相應的信息公開和在線參與制度,鼓勵個人和非政府組織積極參與全球外交事務。
此外,數字空間建立國際規則的進程也進一步推動著外交的數字化轉型。數字經濟治理、網絡安全治理成為全球治理領域中最重要的議程,直接影響到全球經濟的穩定運行和國際安全的和平與發展。這使得數字外交作為一個獨立的議題,對全球治理的影響越來越大。網絡安全困境、網絡軍備競賽、網絡犯罪、網絡恐怖主義等將會給國際安全帶來極為重大的風險,是大國沖突與對抗的最前沿領域。以數據本地化、ICT供應鏈的碎片化、新興技術的國家化為代表的數字經濟治理進程在很大程度上將會決定未來全球經濟的發展趨勢。因此,構建數字空間的國際規則體系正在對國際政治、經濟和安全產生深刻影響,現有的國際體系在數字空間中面臨著失靈的挑戰。各國紛紛成立數字外交部門,負責從外交途徑構建數字空間的規則體系。圍繞數字空間治理議題,越來越多的雙邊、多邊和全球性的數字對話機制被建立起來。例如,僅僅在中國與歐盟之間,就建立了中歐信息技術、電信和信息化對話、中歐網絡工作組、中歐網絡安全與數字經濟專家組等多個有關數字經濟治理的對話機制,雙方的多個政府部門、企業和研究機構參與其中,開展多個合作項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