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天
南充市“河灘地”違規(guī)確權案,和許多土地違法案件都不同。它由南充市政府直接主導,涉及面積兩萬多畝,前后跨越兩屆地方政府。范圍之大,時間之久,讓人不得不深思。
從國家相關部門了解了案情后,一個問題始終縈繞心懷,確權、征地,步步違法,整個南充市,政府班子成員或許不敢說、不愿說、不能說,但被征地的百姓,居然沒有一個人捅出來嗎?
在下中壩的回遷小區(qū),我找到了幾位征地前的生產隊小組長。按理來說,他們是看到過當初的征地文件的。但他們都說,沒仔細研究,只是按照它執(zhí)行。“市政府的文件,老百姓不會覺得騙人的”。在我拜訪他們之前,他們也不知道,自家的地是被違法征走的。對他們來說,能拿到不低的征地補償款、住進樓房,且現在這個片區(qū)已經是南充市的新中心,這就挺好的,何必要追問。
第二天我去了稍遠一些的都京壩,最后在基層村組織的辦公樓里,遇上了一位當年都京壩區(qū)生產隊小組長。他會寫字、懂算術,在征地文件下發(fā)后,他看得很仔細。他當時就發(fā)現,批文有問題。涉及他們村的指標,省里只批了0.03畝,而光是他家,就要被征走2畝。
他寫了數份訴狀,寄給區(qū)里的征地指揮部。前后幾次帶著村民上訪,希望指揮部給說法。說法遲遲不來,地已經被征走了。好在賠償款還算到位,他們雖然沒了生活來源,但也勉強度過了在外租房漂泊的日子,去年初住進了回遷房。
直到今年夏天,自然資源部通報南充市“河灘地”違規(guī)確權案,他才知道,原來當時找區(qū)里的征地指揮部毫無用處。這是市里的決策,區(qū)里又能說什么、做什么呢?
他對著我的錄音筆,說得很慎重,像在完成使命。2011年四處奔走、不被聽見看見的他,在9年后終于得到了回響。

47/2020 總第977期
@Sillyrabbit:政府參與土地違法案件屢禁不止,政府的沖動誰來遏制,沖動過后誰又能根據相應法規(guī)對土地違法行為進行處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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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2月21日總977期的《城市擴張下的土地違法沖動》一文中,“中國土地學會副理事長黃小虎”應為“中國土地學會原副理事長黃小虎”,特此更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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