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空生態球”系列故事第四期
——雪花球里存著一個“小北極”

◎雙翅目（中國人民大學哲學博士，青年科幻作者）

前情提要

小讀者們，還記得雪花球和嘀嗒球之間發生過什么故事嗎？在我們小主人公祝盟生活的二十二世紀四十年代——那可是一百二十多年后的未來世界呀！雪花球作為初級人工智能體，可以通過與其他人工智能體組合，升級為更高級別的人工智能體。祝盟發現了這個秘密——她真是個很棒的小學生！于是，她發出讓雪花球與嘀嗒球組合的指令，隨后，它們組合成了嘀嗒雪花球。與此同時，我們也知道雪花球其實是一枚生態孢子，那是否激活“生態孢子”呢？

真是越來越有趣了！你知道生態孢子嗎？祝盟對它也一無所知呢！不如大家一起來尋找答案吧！

一

“什么是‘生態孢子’？”

嘀嗒雪花球沒有理會祝盟的問題，兩個聲音持續發問：“是否激活‘生態孢子’？”

“我不懂生態孢子，怎么激活？”

聲音停頓兩秒：“——無、無權激活、活?！?/p>

“什么？我有DNA認證，香格里拉科研區的！”祝盟伸出手指。

金屬聲音回應：“身份認可?！?/p>

脆脆聲音說：“你好。”

在上一個故事里，我們知道，金屬聲音是嘀嗒球發出來的，雪花球則發出脆脆聲音。試著想一想，為什么它們發出來的聲音如此不同呢？

這時候，祝盟意識到了問題出在哪兒了：“你們還沒有完成智能組合？”

“完、部分、組合、完成，組、組合、組……”雪花球和嘀嗒球的語調結結巴巴、互相交錯，一分鐘過去了，還沒能講完一句話。

這是組合出現了障礙。祝盟嘆了口氣：“停止，下一個問題，讓我想想——即使我沒資格激活，你們還是可以告訴我，什么是生態孢子?！?/p>

嘀嗒雪花球陷入沉默。祝盟提高音量，又問一遍，仍舊沒有得到回答。球體內的碎片停止飄動，沉降為一層冰晶。翡翠色的球體外殼逐漸變淡。金屬聲音說：“智能組合連接度降低，請進一步指示?！?/p>

祝盟擔心雪花球出問題，不敢命令嘀嗒球強行“組合”或“掃描”。這時，金屬聲音提醒道：“請注意提問方式。初級人工智能不是全能選手，只能回答特定問題?！?/p>

二

“什么是孢子？”

球體閃爍，嘀嗒球搜索信息：“簡單說，某些低等動物、植物孢子是脫離親本后能成長為新個體的細胞?！?/p>

“什么是親本？”

“對于人類，就是父母?！?/p>

“雪花球里存著北極熊的遺傳信息，是不是可以說，雪花球脫離了親本？”

“可以。”

“香格里拉的動物研究所也存著很多瀕危動物的遺傳信息。研究員老師們能用遺傳信息發育動物。這不稀奇。所以，光有遺傳信息，不算生態孢子。對不對？”

“正確。”

祝盟敲敲球體，冰晶碎片輕輕晃動：“是真的冰晶，里面可能還有微生物。雪花球的目的不僅是保存北極熊遺傳信息，也要保存北極熊的生活環境，就像太空船保存了人的生活環境一樣。雪花球這里存著一個小北極。小北極的親本，是地球上的北極生態?！?/p>

“回答正確?！苯饘偾慌c脆聲音同時開口，又達到了穩定和聲。

“生態孢子就是離開地球后能成長為新生態環境的小雪花球？”

嘀嗒球不再發言，只有雪花球雀躍地提高一個八度：“回答正確！”

“告訴我，怎么激活生態孢子？”

“你，無、有權、激活、激活——”兩個聲音陷入糾纏。

仔細看完第二部分后，你已經知道生態孢子是什么了嗎？請注意祝盟是怎樣通過不斷地提問獲取答案的，她的提問對象可是人工智能體呢！

三

祝盟只能叫停。她想求助，但她不能三番五次打擾王師傅。她決定撥通直達地球的線路，向祝陽尋求幫助。她本來可以聯系母親的，木星離她越來越近了。如果木衛二旋轉到靠近太陽的方向，祝盟聯系上母親的速度，會快于祝陽?？墒侵苯訐芡ǖ侥拘l二的線路，媽媽會立刻接電話嗎？

她開始播放來自木衛二的視頻，這是私人錄制的，只有她能看，每周十分鐘，內容是關于母親工作進度的。祝盟的媽媽負責木衛二海洋生態。地球海底千變萬化，部分深海環境同木衛二冰面下的環境相似。科學家致力于選擇合適的地球物種，進行定向培養，讓它們適應嚴苛的外星生存環境。視頻中，木衛二海底熱泉附近，長出了大小不一的動物，熱泉口隱隱約約浮動著透明的深海蝦。

海底熱泉是指海底深處的噴泉，原理和火山噴泉類似，噴出來的熱水就像煙囪一樣，發現的熱泉有白煙囪、黑煙囪、黃煙囪。

“這其實不是獨立長成的生物，實驗室培養后，才移植到泉口。可能還需要十幾年，才能完成木衛二初級生態搭建?！眿寢尩穆曇粲行┿皭?，也很期待，“那時候，你都長大成人了?！?/p>

木衛二是木星的第四大衛星，小讀者們還記得嗎？在“太空生態球”系列故事第一篇里，雙翅目姐姐就告訴過大家，祝盟乘坐香格里拉號飛船，正是要去找在木衛二工作的媽媽。祝陽是祝盟的三舅，他只比祝盟大九歲，她才不愿意叫他舅舅呢，祝盟叫他“小陽子”?！靶￡栕印边€在地球上上學，計劃暑假去南極工作站實習。

這時候，祝陽接入頻道，如以往一樣，笑呵呵地：“小外甥女，有何賜教？”隨后，他發現視頻信號，認出祝盟母親的實驗環境，深藍色人影進入畫面?！跋雼寢屃?？”祝陽問，“有沒有發現，她的潛水服比以前薄，更好活動？”

祝盟點頭。

“是我們研究所開發的，新材料，內襯有生物活性?！?/p>

“又不是你開發的?！?/p>

“我能造出更好的，五年后，賭不賭？”

“我造出的東西會比你還好?！?/p>

“五年后你還沒上大學吧。”

祝盟白了他一眼。

四

祝陽換了個話題：“找我做什么？是雪花球嗎？真的撿回來了。外面那一層是什么？”

“是嘀嗒球?！弊Ｃ四X子迅速轉起來。她不打算告訴祝陽全部真相了，像王主任說的，她得學會自己拿主意。但她可以問問祝陽。祝陽懂材料學和人工智能?！啊獜目蒲胁拷璧模梢杂脕砼阊┗ㄇ颉！?/p>

香格里拉號的王主任可是個重要的人物呢！他曾面試祝盟二十分鐘，讓她自主選擇注冊為“開拓者”，住科研區的單間。

祝陽瞇起眼，仔細觀察：“那是嘀嗒球‘組合’模式，只有遇到比較難分析的物質，它才會一層一層包住對方?！?/p>

祝盟清嗓子：“我猜，雪花球是上個世紀的智能玩具，嘀嗒球才進入這個狀態?！?/p>

“有可能，組合的結果如何？”

“不匹配，所以才問你?！?/p>

“上世紀的智能，一般都直接被現在的智能體吸收，變成新智能體的一小部分，很少進入不匹配狀態。除非，這個雪花球比較高級，而且是獨立編寫的人工智能。”

“獨立編寫？”

“就像獨立游戲、獨立電影一樣，是制作者弄出的獨特東西，算法和智能體的結構并不商業化，比較難量產。這就有點意思了。要不，你把雪花球遠程登記到我名下，我來找人研究研究？”

“不，它就是個玩具，我來！我們正在學人工智能?！?/p>

祝陽有點猶豫：“那你小心，做好記錄，獨立制造的智能體可能違規——要不，還是登記到我名下吧?！?/p>

“你不是去南極工作站嗎，好好準備你的實習吧！”祝盟切斷信號。

五

此后兩周，除了睡覺與吃飯，祝盟幾乎都扎在圖書館，讀完了能弄懂的所有關于獨立智能體的書籍與視頻材料。她將雪花球與嘀嗒球的人工智能架構進行對比，沒找到答案。當然，她能做的有限。

第三周的傍晚，祝盟正一籌莫展，同班同學敖定剛好經過。

“你怎么還在這兒？”敖定忍不住問。

祝盟沒好氣地回答：“你沒有科研區準入證，留在這里違規?！?/p>

“我最近在實習，生態所的方教授缺觀察員?！卑蕉ㄓ行┑靡?。

“觀察什么？”

“幫她盯數據，就是對面模擬橫斷山生態的玻璃溫室。方阿姨說畢竟不是地球，生態數據的結構不太一樣，摸透了，以后去木星系統，好做實地栽培?！?/p>

“嗯?！弊Ｃ丝粗约旱臄祿?，沒多說話。

敖定聳肩：“我跟方阿姨提過你，她說，歡迎你做客。”

“好。”祝盟不抬頭。

敖定覺得沒趣，悻悻離開。

六

祝盟捧出嘀嗒雪花球，同時搜索北極地區的生態數據。她小心挑選了幾個模型，輸入嘀嗒球。

如果雪花球是獨立的智能體，它的獨特結構一定來自活生生的生態數據，和北極的一樣。嘀嗒球如果能讀懂北極的生態，也就能讀懂雪花球，完成組合。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嘀嗒球彈出窗口：“組合完畢。”

祝盟沒來得及高興，圖書館紅燈突然響起。

“違規物警告——違規物警告——”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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