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山村小學

文 / 多多

兒子像看外星人一樣看著我，眼睛瞪得大大的。我坦然地告訴他，你的老爸只上了五年小學，當時沒有學過英語，也沒有踢過你最喜歡的足球，更沒有打過羽毛球，體育課也是數學老師教的，但這并沒有影響你老爸走出山村，走出鄉鎮，走向都市，現在來到省城工作。

兒子似乎有些不相信我的話，他半開玩笑說，下次回老家看望爺爺奶奶時，能不能帶他去看看老家那所山村小學，順便也體會一下老爸的苦難與輝煌。我當即滿口答應。那時山村小學的生活，對現在生在城里長在城里、韭麥不分的孩子來說，確實難以想像。

為了回家看望父母和履行對兒子的承諾，國慶假期一到，我就帶著老婆和兒子，開車向老家進發。走完高速走省道，走完省道走鄉道，走完鄉道走山路，花了近三個小時，終于來到了當年我就讀的小學。

小學看上去還是那么小，與過去不同的是，磚瓦平房變成了水泥紅磚小樓，除了有教室，還有老師住的房子和食堂，操場也鋪上了塑膠跑道。兒子走進校門左看看右看看，然后感慨地說了一句，學校現在的樣子比老爸描述的當年好多了。

負責打掃衛生和看守學校的大姐認出了我，便熱情地給我兒子介紹起來：當年你爸和你叔叔、姑姑，每天從山上走十里路來這里上學，不管是刮風下雨還是落雪，從不缺課。操場上原來鋪滿了沙子，每天的體育課就是跑步，記得你爸當時跑步的成績還是不錯的，好像在全校運動會上還得過獎，那時交通不便沒人愿意來山村里教書，體育課都是數學老師兼的；現在國家關心山村小學，學校條件也改善了，你們看，在操場上既可打籃球也可打排球和羽毛球，打乒乓球在室內，這在過去是沒法想像的；特別是現在山村小學老師的工資也高了，城里的優秀老師還輪流來這里支援教學，我們山里孩子的綜合素質與學習成績比過去好多了。

兒子認真地聽著，不時還插話問問他想了解的情況，在放假了有些空蕩的校園里不知不覺就呆了快一個小時。雖然時間也不算長，但我相信這對兒子來說應該很受教育，也很有收獲。

告別大姐離開學校，走進車里時，兒子似乎還若有所思。我邊開車邊問他，結合你的學習經歷，你覺得城鄉教育差距有哪些？他似乎很有底氣地回答說，首先是基礎條件有差距，比如我們城里的小學都有足球場，這里沒有，政府應該也給山村小學建設足球場，哪怕小一點，要讓山村孩子既知道足球也能踢上足球；其次是要有專門的體育和音樂、美術老師，隔行如隔山，讓數學老師兼教體育課那是要不得的，我們的體育老師還是重點大學畢業的呢；第三是別像我們學校一樣只重視主課擠占別的課，前幾學期我們的體育課經常被占用，同學們意見一堆，還有人寫信報告教育局，這一學期好多了。兒子站在學生的角度，能說出這幾點，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學校在山下，我家在山上，直線距離并不算遠，但盤山公路不寬，坡陡彎急，車子不太好走，只好慢慢悠悠地爬行。我觸景生情地跟孩子說，消除城鄉教育差距就像爬坡過彎，畢竟受各種條件限制，我們的期望值不能太高，要慢慢來，你們說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