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薩克斯坦經濟發展戰略思考

馬廣奇　王家允

[提要] 哈薩克斯坦地理位置優越，是中國“一帶一路”倡議向西擴展的第一個重要關口。本文從經濟基礎、地理位置、發展機遇以及國際環境等四個方面，對哈薩克斯坦經濟發展模式進行SWOT分析，以借助絲綢之路經濟帶東風，創新哈薩克斯坦經濟新模式，充分挖掘哈薩克斯坦發展潛力，為中哈經貿合作開辟新路徑。

關鍵詞：“一帶一路”;哈薩克斯坦;經濟改革;進口替代;SWOT分析

中圖分類號：F136.1 文獻標識碼：A

收錄日期：2019年10月10日

哈薩克斯坦地理位置優越，自然資源豐富，人力資源素質較高，具有較大的經濟發展潛力。由于嚴重依賴資源稟賦比較優勢的出口導向型發展模式，該國在全球經濟大格局下缺少競爭力。近年來哈國著手以進口替代發展本國經濟，意圖振興本國制造業，但此次轉型并沒有實質性改變其經濟結構單一的局面。中國“一帶一路”建設是在世界格局發生復雜變化背景下提出的一個合作發展戰略構想。在“一帶一路”背景下，該國應充分利用區位優勢和資源稟賦優勢發展新型服務業，將自己打造成國際貿易中轉中心和國際大宗商品交易中心。

一、背景

1991年蘇聯解體后，哈薩克斯坦宣布獨立并在同年12月加入獨聯體，獨立后的哈薩克斯坦積極推動市場經濟和私有化改革，積極加入國際經濟合作組織。2001年加入上海合作組織，2014年同俄羅斯、白俄羅斯共同成立歐亞經濟聯盟，2015年成為WTO成員國，“一帶一路”倡議更是獲得哈薩克斯坦熱烈響應。該國經濟部統計委員會公布數據顯示，2013年人均GDP為12，933美元，20多年時間里從低收入水平跨入中上收入水平。已經成為獨聯體國家中僅次于俄羅斯的第二大經濟體。

依托豐富的石油及其他礦產資源，哈薩克斯坦在過去十多年時間里充分享受了大宗商品價格上漲帶來的資源紅利。1997年哈國制定了資源導向型經濟發展模式，優先發展以能源及礦業開采業為主的重工業生產體系，使得礦產資源開采業成為哈國經濟的主導產業，能源礦產貿易也成為出口創匯的主要形式。為擺脫資源依賴型單一經濟發展模式，培養經濟發展新引擎，哈薩克斯坦近幾年頻繁頒布實施各種產業政策，以期提高本國工業制造業競爭力，從而實現哈國民體系多元化，保障經濟可持續穩定增長。

二、哈薩克斯坦經濟SWOT分析

（一）S—優勢分析

1、自然資源稟賦優勢。哈薩克斯坦自然資源種類齊全且儲量驚人。很多礦藏儲量占全球儲量的比例很高，如鎢儲量占全球總儲量的50%以上，鈾占25%，鉻礦占23%，銅和鐵各占10%。石油、天然氣等大宗能源儲量也很豐富，其中哈陸上石油探明儲量48億～59億噸，哈屬里海地區石油探明儲量80億噸。

2、地理位置優勢。哈薩克斯坦位于歐亞大陸中心地帶，是連接東亞與東歐，俄羅斯與中東、南亞地區的樞紐，東西、南北走向的交通線必經哈薩克斯坦。

3、人力資源優勢。哈薩克斯坦教育基礎較好，人力資源雄厚，成年人識字率99.7%，中等教育覆蓋率98.5%。高等教育毛入學率是衡量一個國家高等教育發達程度的一項重要指標，從2012～2016年來看，哈國大學生毛入學率在45%附近，即將達到高等教育普及化階段。

（二）W—劣勢分析

1、經濟結構單一。前蘇聯解體之前，哈國就是重工業重點發展地區，輕工業基礎薄弱。資源導向型發展模式的確立更是使得以采掘業為主的重工業進一步“擠出”了加工制造業發展空間。2005～2015年間，該國在四個經濟領域引進外資最多，分別為專業、科學及技術活動、采礦和采石業、制造業和批發零售貿易及汽車和摩托車修理。2015年，引進到專業、科學及技術活動的外資總額達到5，480.4億美元，占外資流入總額的36.96%。雖然在前四大領域中，專業、科學及技術活動領域吸收外資最多，但其中99.4%的投資被輸送至地質勘探項目中。所以，采礦業及以資源開發為目的的地質勘探是外商投入最多的領域。

2、交通基礎設施落后。以鐵路為例，在21世紀初該國鐵路線密度每千平方公里5.2公里，低于歐洲發達國家的每千平方公里50～100公里的水平，也低于大多數獨聯體國家每千平方公里23～38公里的水平。通過哈薩克斯坦的東西方向連接東亞和歐洲的鐵路運輸主要依賴兩條鐵路，1904年開通的西伯利亞大陸橋和1992年開通運營的新歐亞大陸橋。但由于兩條鐵路所經國家眾多，很難同各個國家進行有效協調，導致鐵路運營效率低下。新亞歐大陸橋通而不暢，開通以來貨物運輸主要局限于中哈兩國間，對第三國乃至歐洲的國際貨物聯運量很低。交通基礎條件落后束縛了哈薩克斯坦充分利用其作為歐亞大陸中心的地理位置。

（三）O—機會分析

1、陸路運輸快速興起。海運由于低成本優勢在經濟全球化過程中一直是國際貿易交流的主要運輸方式，根據2013年歐盟報告，中國與歐洲之間通過海運、空運和陸運3種運輸方式進出口的集裝箱總量占比分別為62%、23%和7%，其中，僅有0.4%為鐵路運輸量。由于內陸地區遠離以海運為基礎的國際貿易大通道，其經濟發展速度必然與沿海地區出現分化。但隨著科技發展，生活節奏不斷加快，人們對貨物運輸速度提出了更高要求，國際貿易運輸份額逐步向陸路運輸轉移。中歐班列自首運以來到2019年4月22日，累計開行了14，691列，將中國和歐洲15個國家的51個城市相連，鋪行路線達68條。以北京到柏林為貨物運輸起點和終點為例，鐵路運輸時間為13天，單個集裝箱運輸成本為5，373美金;海運時間為36天，考慮集裝箱貨物時間成本在內的費用為4，678美元。海運節約15%的運輸成本但多出64%的運輸時間。綜合考慮運輸成本和運輸時間，陸路運輸具備相當明顯的競爭優勢。隨著歐亞陸路貿易大通道崛起，位于歐亞大陸中心地帶的哈薩克斯坦必將迎來巨大的發展機遇。

2、“一帶一路”倡議推動哈國交通基礎設施快速發展。2013年中國提出“一帶一路”倡議以來，在“一帶一路”合作框架下，一些重大基礎設施項目已投入運營，包括里海阿克套港、全長900公里的哈薩克斯坦—土庫曼斯坦—伊朗鐵路、“雙西公路”國際運輸走廊等。2014年11月前總統納扎爾巴耶夫提出 “光明大道”新經濟政策，著力推進本國在交通物流、工業制造、礦產能源以及其他領域的基礎設施建設。“光明之路”的大規模投資不僅是為了發展國內運輸網絡，同樣也是為了將哈薩克斯坦打造成全球交通走廊，以連接中國、歐洲和中東各市場。2016年9月，中國和哈薩克斯坦在二十國集團峰會框架下簽署了“光明大道”和“絲綢之路經濟帶”規劃綱要對接合作計劃。為有效推進兩大戰略成功對接，幾年來哈國建造了2，500公里的鐵路，并對1.2萬公里公路提供保障。根據世界銀行2017年公布的物流績效指數LPI來看，哈薩克斯坦在全球160多個國家中排名77位，有較大的提升潛力。

（四）T—威脅分析

1、國際油價低迷拖累國民經濟。哈薩克斯坦油氣資源豐富，但煉油產能不到1，900萬噸/年，石油年消費量只有不到1，500萬噸，其所產石油大部分用于出口。在哈國2017年出口產品中，石油出口占哈國對外出口額55%的比重。將哈國從2010年的GDP和布倫特原油年度均價進行相關性分析，兩者相關性為0.749，證明哈薩克斯坦經濟和國際原油價格有較強的正相關關系。隨著近幾年頁巖油開采成本不斷下降以及開采效率不斷提升，國際油價大幅下跌。同時，2019年全球主要經濟體面臨經濟下行壓力，原油價格上升乏力。哈國依賴原油出口充實國家財政的時代已經過去了。

2、貿易保護主義興起。特朗普上任以來，打著“美國優先”的口號大搞保護主義、單邊主義，在世界范圍內掀起了一股反全球化浪潮。為了維護自身利益，世界各國立即采取反擊措施，紛紛提高關稅或者采用非關稅政策限制國外商品，保護本國產業。市場分割、關稅林立，原有的自由貿易規則被踐踏，經濟全球化進程有逆向風險。哈薩克斯坦人口數量少，國內市場規模較小，以出口導向型模式為主。同時本國產業結構不完善，交通工具以及儀器設備等經濟發展所需要的產品大部分依賴進口。2017年哈薩克斯坦GDP約為1，600億美金，對外貿易總額為776.47億美元，對外貿易額占GDP的比重約為50%。哈國外貿依存度較高，國際貿易壁壘的提高會制約哈薩克斯坦經濟發展潛力。

三、戰略建議

（一）積極融入“一帶一路”發展倡議，實現中哈產業互補。面對由美國發起的貿易保護主義風潮，中國始終認為經濟全球化大勢不可逆轉，積極探索新型全球化發展模式。“一帶一路”倡議提出六年來，中哈合作廣度和深度不斷提升，中國現已成為哈國主要貿易伙伴，中國是哈國第二大商品出口國和第二大商品進口國。哈薩克斯坦有著豐富的能礦資源和農產品，中國有龐大的消費市場和消費潛力;哈國產業升級需要龐大的資本和技術投入，而中國有充裕的資金供給和先進的技術儲備。因此，中哈合作是哈國構建新經濟發展模式必不可少的外部要素。

（二）加快推進哈“私有化工程”計劃。原油價格近年來低位徘徊使哈國財政收入受到影響。為了支持哈國制定的各項發展戰略，保障本國財政收入水平，提高企業運行效率，哈國應加快國有資產私有化進程。根據該國制定的國有企業“私有化工程”時間表，2016～2020年要完成876家國有企業私有化的目標。哈國可采取兩種方式推進該計劃：引入國際評估機構，確保公司價值評估過程高度透明化，在私有化過程中避免國有資產流失;考慮到國內資本市場發展不健全，哈大型國有企業應轉向國際資本市場進行融資以滿足發展需求，政府應積極引導這類企業在資本豐裕的國外市場IPO。哈私有化項目的大部分國有企業集中在電信、采礦、金融和交通領域四個領域，在“一帶一路”背景下，哈私有化項目應優先考慮亞洲投資者。

（三）加快完善國內金融市場。2016年該國交易所企業債券交易額約為16億美元;股票交易額約為7.8億美元。哈國金融市場服務能力較弱，不能為該國經濟發展提供良好的融資環境。隨著哈薩克斯坦國內基礎設施逐步完善，國內營商環境明顯好轉，為加快吸引外資促進本國產業發展，哈國對具有高流通、高效率的區域性金融市場的需求與日俱增。近年來，哈國股票交易市場結構不斷優化，但債券交易市場發展不樂觀。為進一步降低企業融資成本，哈國應采取積極措施：放寬對國際信用評級公司的限制，建立國際通行的國內信用評級體系，加快培育國內信用評級機構;降低國內基準利率水平（哈基準利率2019年6月被調整為9%），減輕企業財務負擔;擴大與其他國家貨幣互換規模，減少匯率風險，吸引國外投資者進入。

（四）以轉運貿易為軸點大力發展服務業。哈薩克斯坦希望本國自主生產的產品代替國外進口產品，實現本國經濟工業化和經濟結構多元化。但該國人口1，800萬，且增長率較低，國內市場容量有限且市場規模發展緩慢。另外，該國加工制造業基礎薄弱，需要政府進行大規模產業政策扶持，在國內要素市場處于低水平發展階段，政府的產業扶持政策需要付出龐大的產業調整費用。投入巨量人力、物力、財力建立起來的全產業鏈加工制造業生產體系，只有1，800萬人消費，這種投資在很大程度上是不經濟的。根據該國統計局數據顯示，經濟結構中工業產值占GDP的比重在70%以上，第三產業比重不足20%。哈薩克斯坦服務貿易占GDP的比重先從1995年的6.43%快速增長至2002年的20.88%，之后一路緩慢下跌至2015年的9.73%。隨著交通運輸能力不斷完善，該國應該把自己定位成歐亞大陸的中心市場，既是商品集散地又是物流倉儲中心，在此基礎上發展金融服務業，并有效帶動其他行業發展，例如法律、財會等。另外，由于哈薩克斯坦自然資源儲量豐富，可以利用這種優勢發展期貨和現貨市場，將自己打造成某種大宗商品的國際定價中心。因此哈薩克斯坦應該在經濟結構調整中把自己定位成一個物流集散中心、金融服務中心以及大宗商品交易中心，并由此帶動大量高中低端服務業。而支撐這一發展路徑的有利條件就是哈薩克斯坦雄厚的人力資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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