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險柜

◎ 梁柏文

太太常常為找不到貴重東西而傷腦筋。她說：“要是有個保險柜專門放貴重物品就好了。”先生堅決反對：“家里根本就沒有貴重物品，無非是一些證件，至于存折、銀行卡，別人拿去也沒用。如果買個保險柜，反而容易招賊。”為此，兩個人不知吵過多少回。

后來，太太有了貴重物品，如金銀首飾。太太有足夠的理由買回一個保險柜。

太太把保險柜安放在屋內一個最隱蔽的地方，然后把結婚證、戶口簿、房產證、學歷證書、存折、銀行卡、票據以及金銀首飾分門別類地放進去。太太實現了多年的保險柜夢，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黃金周，太太舉家與親友一起出游。行程結束，太太直奔三樓臥室，掀開遮掩的簾子，一下子傻了眼：保險柜柜門敞開著，一些物品撒落在地上，金銀首飾不翼而飛……“有賊呀！”太太雙腿發軟癱在地上。

先生聞聲趕來，看到其他物品尚在，松了一口氣。望著失聲痛哭的太太，他有些幸災樂禍：“哼！我早就說了，這東西招賊，你就是不聽……”

“報警！”太太抹著淚，氣憤地說。

“慢著！”先生若有所思，“不就是幾件金銀首飾嗎？破案的可能性極低，況且傳出去也失顏面。”

太太只好忍下。她冷靜地反思，怪自己買了個普通的保險柜。于是，太太買回一個高科技智能保險柜，重新把剩下的物品放進去。

不久，太太的母親病重，先生陪她回娘家。臨行前，太太汲取教訓，隨身攜帶僅有的貴重物品，保險柜內不放現金，只留下各種證件、存折和銀行卡。

半個月后返回，太太上樓去看保險柜。不看則已，一看太太就氣倒了，這回整個保險柜不翼而飛。“天呀！”太太一聲驚叫，但沒有像上次那樣痛哭流涕。她慶幸自己棋高一著，不然新買的那點寶貝又要易主了。

先生怒罵，指著太太說：“你知道嗎？有的證件是無法補辦的！就算能補辦，也要奔走兩三個月。我寧愿丟失的是錢財，是你的寶貝……”

“報警！”太太痛定思痛。

“報個屁！”先生瞪著太太說，“你丟錢了嗎？”

沒有保險柜，貴重物品只能亂藏亂放，越急越找不著，太太又氣又恨。

后來，先生當上單位領導的副手，家里真正的貴重物品慢慢多了起來。先生覺得還是要買回一個保險柜。這次他選了一個特大、特重的保險柜，沒有三四個人搬不動，沒有科技手段打不開。

夫妻又要外出旅行。先生想想放心不下，貴重物品隨身帶，證件則放到書房隱蔽的地方。他想看看盜賊的能耐與智慧到底如何。

歸來之時，先生匆匆上樓。推開臥室門，眼前的一幕讓他驚呆了：保險柜柜門敞開著……他轉身走到書房，隱藏的證件被搜出來撕碎撒在地上……書桌上壓著一張字條：窮鬼，沒有貴重東西要保險柜有什么用？下次不留點辛苦費，我就放一把火……先生氣極了。

太太又吵著要報警，先生質問：“你丟了東西沒有？”“沒有！”“我多少撈了點油水，調查時說錯一句話就有可能引火燒身！”太太只好作罷。

后來家人外出，先生就留下幾百元錢，貴重物品藏在米桶里，其他的放到保險柜里，保險柜柜門虛掩，并留下一張字條：家里確無貴重物品，拿上錢，從哪兒進來就從哪兒出去……這樣，先生和賊人有了共識，彼此相安無事。

怎知有次先生出差，太太回娘家早返，發現字條，質問：“你這不是同流合污嗎？我們報警！”

“惹怒他放把火燒了別墅怎么辦？”先生謹慎提醒，“當破財消災吧。”

“那保險柜不是形同虛設了？”太太感到痛心又失望。

“長此以往肯定不行！”先生若有所思，“干脆把保險柜搬走或賣掉。”

第二天，先生找人把保險柜抬到樓下。先生想低價賣掉，無人要，只好放在別墅門口。先生在上面放了一塊坐墊，家人出入換鞋就坐在上面，挺舒服的。此后屋里一直沒發現賊的蹤跡。

先生后來下海經商，貴重物品自然越來越多。先生又想起門口當凳子坐的保險柜。他就試著放些東西進去，還真無人光顧。先生越來越大膽，弄回的貴重物品就利用換鞋的機會放入取出，保險柜多年安然無恙。

有一天，先生弄回一件價值不菲的古玩走漏消息，家里突然遭賊光顧，可并沒有被偷走什么。那件古玩在門外保險柜里，竟連同其他貴重物品一起躲過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