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琴：前夫前妻

◎ 黃佟佟

作為一個前妻，蔡琴很難面對的一個事實是——前夫找的繼任比自己漂亮。所以，蔡琴花了很多年的時間來消化并抵抗這個事實：她的才子前夫楊德昌在和她結婚十年之后離開，選擇了鋼琴家彭鎧立。

這位彭小姐簡直是一位典型的亦舒女郎：出身世家，畢業于美國新英格蘭音樂學院，在家里煮飯、看小說時會穿半透明、打綁帶的麻料褲子，只用某個牌子的冰箱除味劑，對名牌很有心得，穿著又很有風格。“如果去見張叔平（香港電影美術指導及服裝設計師），我會穿為男士設計的小尖領白色T恤，配上長及腳踝的深藍牛仔褲，腳上是有小金扣的豆豆鞋，戴寶格麗的金色表帶潛水表。”彭鎧立說。

楊德昌與彭鎧立生了兩個孩子，具有諷刺意味的是，從前楊德昌跟蔡琴提出的結婚條件是：讓我們來一段柏拉圖式的婚姻吧！

五六年前我采訪到蔡琴，在廣州沙面的一個酒店里。因為很喜歡她，所以我等到深夜12點，最后做了半個小時的采訪。她卸了妝的臉上一片素白，一顆大大的淚痣停留在眼睛下方。據說長了這種痣的女人感情多半波折。蔡琴當場發作：“我聽人說這是有藝術才華的象征。”

采訪完之后，在的士上我慨嘆良久：我想象中的堅強幽默、自如灑脫的偶像其實私下里是一個普通的女人，受過傷后，好得并不比別人快。

在蔡琴這里，我們不得不面對所有長相平平的女子都要面臨的問題。這個問題是許多年以來，很多很有思想、很有尊嚴、很有品位的女性都覺得極具挑戰性的問題，就像著名的情感美女作家說的：其實你的性格完美到什么程度都無關緊要，重要的是，男人真的只愛美女，而且只愛可以折磨他們的美女。

這話說出來真的有些令人泄氣。你讀再多的書，看再多的心靈雞湯，修再多的福也沒用，都不及那個女人一根輕輕彈動的眼睫毛。同樣是楊德昌身后的女人，蔡琴在戛納電影節上奔波打點，任勞任怨，又怎樣？還不是全不及繼任穿鏤空襯衫美美地一站。更令人傷心的是，楊德昌和彭鎧立生活的這七年“是楊導過得最快樂的幾年”。對一個前妻來說，這個打擊還真致命。繼任不僅比她漂亮，比她能干，比她能生孩子，而且比她更能令他幸福。

有什么辦法？愛情這東西有時真的不講道理——永遠是勝者為王，敗者為寇。

亦舒說，對拋棄你的男人，“活得好才是最大的報復”。可惜的是，在情場上，很少立竿見影出現因果報應，用法國人的話說：這就是生活！

人生如滔滔江水，泥沙俱下，奔流而去。失去了就是失去了，不在了就是不在了，《三國演義》里的第一闋詞就開宗明義：“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讓時間去消解一切吧！你過你的幸福生活，我唱我的歌，像蔡琴自己唱的：“祝福太為難沉重，還不如微笑以對；說眷念太自私，不如說保重。”

前夫前妻，誰都有難以忘卻的記憶，誰都有暗夜里心痛的往事，蔡琴唯一能驕傲地說起的是：“細數他一生共完成了八部電影，在我們生命聯集的十年中，我竟見證了一半……我們一起年輕過、奮斗過。”

就當是一個朋友、一個同事，就當這種感情是同事間的與有榮焉。都過去了，再見了，雖然“我感謝主，在他生命結束之前，他與他的最愛在一起”，雖然“作為一個女人，他給我的寂寞比甜蜜多”。

我能想到的只有兩個問題：

第一，我們應該如何對待我們愛上的有才華的男人，這樣的男人是否就一定要嫁之才能完成愛情的過程呢？

第二，千萬不能嫁那些不夠愛我們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