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銅蝴蝶”（上）

余顯斌

小城不大，卻繁華，算是一個小小的交通樞紐。船到這兒，就停靠在碼頭，然后，客人換上馬車，鞭子一甩，響起一聲鞭花，“啪”，馬車就走了。當然，走不了的，就在小城住下，這兒的旅社一處挨著一處，多得很。

由于人多，這兒就有江湖人物來往。

因為人多，就有江湖故事在這兒流傳著。

也因此，朱白白就特別神往做一個江湖俠客，背著劍，行走各地，除暴安良。當他將自己的想法，說給同在學堂讀書的馬小的時候，馬小瞪圓了眼睛道：“我也是的。”朱白白一邊鼓著腮幫子啃著馬小送的梨，一邊問：“你也是啥啊？”

馬小揮舞著胖乎乎的胳膊說，她也想做一個大俠，像“銅蝴蝶”那樣，來無影去無蹤，讓縣太爺急得頭疼，讓朱白白的爹急得直跳腳，那才英雄！

這次，輪到朱白白瞪大眼睛了：“你要當飛賊？”

馬小點著腦袋，毫不猶豫。

朱白白望著馬小，蹦出兩個字：“有病。”

馬小傻乎乎地說，自己沒病，身體很棒。

朱白白用手指了指她的腦袋道：“這兒有病。”說完，他轉身走了，覺得和馬小這樣的笨女孩談江湖夢，是一件很浪費智力的事情。學堂的張先生病了，學堂已經停課，正是行走江湖的好時候。本來，朱白白打算好了，和馬小一塊兒去行走江湖，現在也不想這樣做了。

這個胖女孩，竟然想當“銅蝴蝶”，傻啊！

用爹的話說，“銅蝴蝶”就是賊啊。

原來，最近小城出現了一個飛賊，來無影去無蹤的，盜走了縣里很多豪富人家的銀子。飛賊很囂張，每次偷罷銀子，還在地上扔下一個銅制的蝴蝶，因此大家便稱他為“銅蝴蝶”。縣令很生氣，將朱白白的爹朱捕頭找去，限期一個月內抓住飛賊，否則就讓朱捕頭頂罪。

朱捕頭忙說：“那家伙太狡猾了，至今都沒見到長什么樣子啊。”

縣令冷哼一聲道：“抓住不就知道樣子了嗎？”

縣令說完，嘴一歪，讓師爺拿出一張早已準備好的軍令狀，放在朱捕頭面前，上面寫著：本捕頭一月內一定捉住“銅蝴蝶”，否則甘愿受罰。結尾署名：朱慶。

朱捕頭無可奈何，只得在自己的名字上按了指印，嘆著氣回去了。

朱捕頭回到家時，朱白白剛把自己的衣服整理好，用一個包袱裝著，如所有的俠客那樣裝扮妥當，對朱捕頭說：“爹，我想去闖江湖！”

“好啊，去吧。”朱捕頭看了他一眼，就答應了。

朱白白愣了一下，哼了一聲就走出了家門。本來，他是擔心爹不讓去的，沒想到，爹竟然這樣痛快地答應了。他想，作為一個家長，這樣隨便答應一個十一歲的孩子走江湖，也太不負責任了吧，至少也應當叮囑點什么，或者贈送自己一把劍一個木雕也可以啊。爹不是最喜歡木雕嗎？不是經常說要在自己十二歲生日時，贈送自己一個木雕嗎？

他氣呼呼地走到街道上，一時不知往哪兒走。

他想，既然是江湖，就一定得有水有湖啊。他想，還是去城外吧，那兒有一片湖，月牙形的，長滿蘆葦，他和馬小有一回去看過。

朱白白想著，拐入一條小巷，順著巷道走，從那兒出城門，不遠就是一片林子。過了林子，就是月牙湖了，自己也就開始走江湖了。

剛剛進入小巷，他就聽到背后傳來沙沙的聲音，很輕很輕。他回頭，啥也沒有。他想，咋可能，明明有聲音啊？他哼了一聲，心想一定是爹在跟著自己，看自己如何走江湖的，到時好笑話自己：“朱白白，江湖在哪兒啊，在小巷里嗎？”

他想到這些，突然開始飛跑起來，跑著跑著，猛地回頭，終于看到一個人影一閃，躲了起來。不是爹，爹很瘦，那是一個胖胖的高大的身影。

朱白白一驚，看來自己是被跟蹤了。

那人為什么要跟蹤自己？難道以為自己帶著很多銀子嗎？可是，自己走的時候有些生氣，走得很匆忙，沒有銀子啊。

他正想著，身后呼的一聲，那個黑影竟然躥了上來。他感到肩上一輕，包袱被搶走了。那里面可是自己的衣服。俠客是要穿得很好的，否則，可就成了濟公。朱白白當然不想當濟公。再說了，一個行走江湖的俠客，衣服都讓小偷搶走了，這事要是傳出去，以后他還怎么在江湖上立足啊？

朱白白喊一聲“站住”，撒腿追起來。

朱白白在學堂里跑得可是最快的，連馬小都追不上。朱白白打算追上那個小偷，將他抓住送到縣衙，自己就出名了。

追了一會兒，出了城，到了那片林子里。那人站住不走了，把包袱打開，將衣服一件件拿出來，抖摟著看著，看到那件白色長袍時，“嘎嘎”一笑，披在自己身上。

朱白白氣壞了，那可是自己最喜歡的衣服。

朱白白早就計劃好了，等到自己成為大俠后，就自命為“白衣少俠”，飛鴿傳書，讓江湖人都知道，那名字多好聽啊，多詩意啊。

可是，現在自己的白衣竟然被一個小偷穿在身上，怎么可以？！朱白白大喊一聲：“放下，那是我的衣服！”說著，他沖了過去，“咕咚”一聲掉進一個陷阱里，眼前金星一顆顆地冒著，閃爍著。

朱白白暈倒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