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春·除夕

楊纘

【導語】

歲除，是歲末除舊布新的日子。除夕，即歲除之夜，它與歲首（新年）首尾相連。舊歲至此夕而除，第二天就換新歲了，故俗以為除夕。歲除之日，民間尤為重視，家家戶戶忙忙碌碌，清掃屋舍，除舊布新，張燈結彩，迎祖宗回家過年。除夕，在中國人的心中具有特殊的意義。

竹爆驚春，競喧闐①，夜起千門簫鼓。流蘇②帳暖，翠鼎緩騰香霧。停杯未舉，奈剛要，送年新句。應自有，歌自清圓，未夸上林③鶯語。

從他歲窮日暮，縱閑愁，怎減劉郎風度？屠蘇④辦了，迤邐柳欺梅妒。宮壺⑤未曉，早驕馬，繡車盈路。還又把，月夜花朝，自今細數。

【注釋】

①喧闐：聲音大而嘈雜。

②流蘇：下垂的穗子，用五彩羽毛或絲絨制成。

③上林：秦漢時宮苑名。這里泛指園林。

④屠蘇：酒名。按照古俗，在農歷正月初一，家人按先幼后長的次序飲屠蘇酒。

⑤宮壺：宮中漏壺。

【參考譯文】

爆竹聲聲，驚起了沉睡的春天。夜幕降臨的時候，千門萬戶里競相響起簫鼓之聲，聲音響亮而嘈雜。家家戶戶用流蘇裝飾的帳幔溫暖如春，香爐中緩緩升騰起充滿馨香的煙霧。人們都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在舉杯對酌這守歲酒之前，無奈得先吟上幾句新詩，唱上幾句新詞，送別即將過去的一年。歌者的歌聲珠圓玉潤，清脆悅耳，不是夸口，即使比之上林苑中的鶯鳥的鳴叫聲，也有過之而無不及。

任他歲窮日暮，縱使有千般閑愁，又怎可失卻劉郎往日那翩然瀟灑的風度？人們飲過屠蘇酒后穿著漂亮的新衣迤邐而行，惹得那剛綻新芽的柳枝也覺得自己受了欺侮，就連冷傲的梅花也嫉妒不已。漏壺顯示此刻天色尚早，東方未曉，可驕馬繡車早已擠滿了大小街道。大家又從今天開始細數著新一年的月夜與花朝。

【賞析】

這是一首描寫除夕之夜的詞。詞的上片寫除夕之夜爆竹聲聲、簫鼓喧闐的熱鬧場面;下片寫除夕未畢、東方未曉時人們的活動。全詞筆觸細膩，措辭精妙，通篇無一哀語，從頭至尾都洋溢著節日的喜慶氣氛，十分切合除夕時人們的心理狀態和節令特點，將南宋民間歡度除夕的習俗描繪得十分具體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