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烏龜一樣爬行的人

侯美玲

1946年，約翰·B·古迪納夫從海軍退役，被推薦到芝加哥大學學習物理。

古迪納夫曾在耶魯大學學習古典文學，后來又改修哲學，數學和化學只是他的選修課。看到古迪納夫的簡歷時，工作人員譏諷道：“24歲才準備學習物理，還能妄想取得什么成就嗎？像你這樣的年齡，很多物理學家早已功成名就了！”古迪納夫聽了，不卑不亢回答道：“世界上有像兔子一樣跑得快的動物，也有像烏龜一樣跑得慢的動物，既然選擇奔跑，就不要在乎快慢。”

入學后的第一次考試，古迪納夫考得一塌糊涂，門門功課不及格。現實非常殘酷，容不得半點懈怠，古迪納夫埋頭從最基礎的物理知識學起，像烏龜一樣一點一點向知識的頂峰爬行。憑借不懈努力，加上物理學家克拉倫斯·齊納的悉心教導，古迪納夫先后獲得物理學碩士、博士學位。

30歲這年，古迪納夫入行固體物理研究，在麻省理工大學主攻固體磁性，通過在隨機存儲器和其他材料方面的貢獻，逐漸在本領域站穩腳跟。1976年，古迪納夫成為牛津大學化學實驗室主任。當時，鋰電池因為安全性能頻頻發生事故，古迪納夫決定展開能源材料研究。

同行并不看好古迪納夫，“54歲的老人能有什么突破？”古迪納夫天性樂觀，自嘲說：“烏龜雖然爬行得很慢，但朝著目標一厘米一厘米走下去，最終一定能夠抵達終點。”古迪納夫始終相信，電池材料千萬個，實驗一個接著一個做下去，總能找到最合適的那一個。就這樣，古迪納夫像烏龜一樣爬行在能源材料的各個角落，為鋰電池尋找安全可靠的材料。

時光不負有心人，4年后，古迪納夫用實驗證明鈷酸鋰是一種安全系數很高的電極材料，這一技術成為鋰電池歷史上的重大突破。鈷酸鋰電池很快應用于電子市場，智能手機、平板電腦，每一款流行的便攜式電子設備中，都能找到鈷酸鋰電池身影。

牛津大學規定65歲強制退休，古迪納夫不想終止自己的研究工作，他說：“我是一個像烏龜一樣爬行的人，入門比別人晚，退出也應晚一點。”離開牛津大學后，古迪納夫進入得克薩斯大學，繼續從事科研工作。勤能補拙，1997年，古迪納夫發現磷酸鐵鋰電池材料，再次震動世界。因其穩定性和低成本兩個特點，磷酸鐵鋰電池的出現迅速引起產業界關注，除了普遍應用于手機和電腦外，還被成功引入電動車之中。

到了90歲，古迪納夫已經很衰老了，可他沒有像其他老人一樣在家頤養天年，反倒每天拄著拐杖來到實驗室，繼續在電池材料道路上探尋。得知葡萄牙出現一種鋰離子傳導力極強的玻璃時，古迪納夫高興得像個孩子一樣，他興奮地對弟子們說：“像烏龜一樣慢慢爬行并非沒有益處，爬得慢，周圍景色才能盡收眼底，各種有價值的線索才能被我捕捉。這不，玻璃一樣的全固態電池即將問世，讓我們為之努力，一起迎接它的到來！”

2019年10月9日，97歲的古迪納夫因為鋰電池而獲得諾貝爾化學獎。作為諾貝爾獎歷史上年齡最大的獲獎者，古迪納夫說：“像烏龜一樣爬行了很久，一路上收集了很多材料，也因此積累了不少經驗。各種材料和經驗匯集在一起，并相互碰撞，最終釋放出美麗的火花，這是我的一點經驗。”

（編輯雪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