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士舜 吳宗耀 蔣士卿 魏丹丹 朱星昊
1 石家莊世舜中醫腫瘤醫院,河北省石家莊市 050000; 2 西藏藏醫藥大學藏醫藥研究所;3 河南中醫藥大學第一附屬醫院副院長; 4 河南中醫藥大學中醫內科博二班; 5 河南中醫藥大學中醫內科碩二班
辨證論治是中醫學的特色,從張仲景《傷寒論》首創辨證論治以來,已經延續了兩千余年,為中華民族的健康做出過巨大貢獻。從《中國醫學史》來看,張仲景以來,歷代名中醫以新的理論、新的方藥、新的療效,不斷地豐富發展了辨證論治體系。近百年以來,西醫陸續傳入中國且逐漸擴大,尤其近幾十年,醫學技術和醫學治療水平飛速發展,成為不容爭辯的事實。20世紀30年代,毛主席在延安給上海宋慶齡女士傳信息,要求盡速派幾位西醫來陜北,后來白求恩、馬海德等西醫到達陜北,為中國的抗日戰爭做出了巨大貢獻。可見當時革命事業對西醫需求的急切,也說明當時許多問題中醫是解決不了的。
中醫在近百年的歷史發展中進展是緩慢的。這一點可以用很多數據來證明,其中一個最重要的數據是團隊數量。新中國成立之初,西醫和中醫都是數十萬人,幾十年來,西醫變成幾百萬人,而中醫仍然是幾十萬人,甚至處于萎縮狀態。原來農村基層醫生基本是中醫,現在基本是西醫。筆者親歷60年代初的中醫院門庭若市,西醫院比較冷落。50年過去以后,現在是省級的西醫院門庭若市,而省級的中醫院門庭冷落。形成這樣的局面,原因很多,筆者認為,其中一個重要原因是中醫恪守辨證論治理論框架,沒有進行理論框架的更新和突破。而辨證論治思維模式基本上是經驗式思維。毋庸置疑,經驗是中醫學的一筆財富,經驗思維是中醫學的最基本的思維方式,但是,經驗性思維有片面性、保守性、封閉性。經驗思維構成了中醫學的發展障礙,使其發展過程充滿了艱辛與曲折,甚而付出慘痛代價。
近代很多醫學大家,也對單純辨證論治提出了質疑。朱倩等認為,辨證論治需要深化[1]。張琪教授強調辨證與辨病相結合[2]。余桂清教授、張代釗教授等主張對腫瘤的治療應辨證與辨病結合起來,才能較全面認識疾病[3]。筆者50余年來,一直主要從事腫瘤的中醫藥治療,深切感到單純辨證論治不能成為主流的腫瘤治療方法。古代人和近代人都持此觀點。對于惡性腫瘤的治療,單靠辨證論治是不行的。清代徐靈胎說:“噎膈已成,不必言治,百無一生”[4]。陳修園說:“服藥不過盡人事而已”[5],過去有的中醫學者認為:“腫瘤可能是中醫治療中的一個例外”[6]。歐陽華強等認為:單純依靠中醫辨證的方法治療晚期惡性腫瘤,遠遠不能取得滿意的療效[7]。2015年10月21日,健康報刊登中日友好醫院心血管科主任醫師賈海忠在《辨證無誤,為何治療無效》中講到:惡性腫瘤以目前的辨證水平,無論哪個高明的老中醫都很難將惡性腫瘤治愈。不能因此就說這個老中醫辨證不對。
數十年來,中醫界在辨證論治大框架內,進行了大量理論和臨床研究,筆者也看到很多辨證論治的新學說。比如:《中國八卦醫學》《中國八卦運氣》《中國醫易學》等諸多學說。這些學說都缺乏臨床循證醫學的證明。因此,嚴格地講,這只能是一種學說,或說是一種假說,甚至是一種猜想。數學上有許多猜想,比如:哥德巴赫猜想,它們都需要證明。從邏輯思維角度來講,一種猜想必須經過證明,它才能是一個定理,才能被廣泛應用。通過實踐來證明它的價值。因此,中醫學的前進必須借用政治家的智慧,避免形式主義、本本主義、教條主義,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必須堅持實事求是的工作原理。
中醫學廣義范圍說是中華文化遺產的一部分,狹義地說中醫是科學,不是文化。所以中醫學不管是什么學說,必須經過臨床實踐的檢驗,用循證醫學證明它的科學價值。筆者治療腫瘤采取辨證論治的方法,效果不佳,筆者突破辨證論治框架,加上辨病論治。而辨病論治的理論體系是一個復雜的系統工程,對腫瘤來說,辨病分為辨病理和辨病位。我們將腫瘤的治療歸納為“三辨治癌”,具體講就是辨病理論治加上辨證論治、辨病位論治。筆者將這個理論框架付諸實踐。2016年8月6日,《三辨論治治療晚期肺癌臨床應用研究》通過河北省科技廳省級鑒定,達到國內領先水平。此研究鑒定均選擇2000—2015年15年間石家莊世舜中醫腫瘤醫院收治的晚期肺癌病人。鑒定結論表明:(1)辨證論治和辨病論治相結合。將辨病論治分為辨病理論治和辨病位論治。重點強調辨病理論治,不同的病理類型,用藥不同,體現了中醫個體化精準治療的特點。(2)主張傳承中醫原創思維,參西衷中,發展中醫,主張在傳承基礎上創新,實現中醫現代化。(3)吸收西醫研究中藥的豐碩成果,用辨證論治的中醫理論把這些中藥的現代藥理研究成果應用到臨床組方中,顯著地提高了臨床療效。三辨治癌理論框架為中醫治療單病種癌癥新藥研究提供了新思路。
筆者在辨病論治的指導下,治療早期癌癥病人,用拉網發現脫落細胞方式確診的3例早期食管癌。該論文《早期食管癌三例藥物治療匯報》發表于1983年第1期《腫瘤防治研究》,此3例病人服中藥健在5年,但是中晚期腫瘤病人無1例治愈。后來,于1985年發明復方太極膠囊,才有單純中藥治療健在32年的肺鱗癌病人。2000年提出三辨治癌理論,以后才有13年健在的肺腺癌病人、15年健在的肺小細胞肺癌病人、15年健在的淋巴瘤病人、13年健在的肝癌病人、13年健在的胃癌病人……打破了單純中醫治不好癌癥的固有的認識。
辨證論治加辨病論治在腫瘤的治療上初步獲得了成功,筆者將這個理論框架拓展到所有疾病的治療中來,筆者認為中醫學要想大幅度躍升,在目前臨床基礎上,顯著提高臨床療效,必須進行理論框架的修正,而這個修正的理論框架就是辨證和辨病論治,治療腫瘤筆者稱之為三辨治癌,治療其他疾病稱之為三辨論治。而三辨論治具體深化為辨病因論治、辨證論治、辨病位論治。首先講辨病因論治,每一種疾病,現代醫學基本將其病因已經闡釋清楚,有的找到了有效解決辦法,比如細菌性疾病,有的尚未找到很好的解決辦法,比如病毒性疾病。中醫在治療這類疾病中,要將數十年來現代醫學對中醫藥的成果應用到臨床治療中去,而這個過程是一個不斷深化發展的過程。這種治療稱之為辨病因治療。第二,辨證論治,這是中醫原創思維的治療框架,就是按中醫陰陽表里寒熱虛實,八綱辨證的治療,在治療過程中,可不斷地將中醫大師有效的治療經驗融入辨證治療中去。第三,辨病位治療,過去叫引經藥的治療,西醫叫靶向治療,這方面現代醫學對中藥的靶向研究,有豐碩成果,筆者要及時吸收到辨病位治療中去。這三大部分,都要與時俱進,不斷吸收中西醫各種先進成果。因此,這是一個不斷進展的理論框架。任何一門科學,他的生命都在于創新,中醫學也不例外。筆者認為中醫學創新是最好的傳承。創新是發現、發明或開發一種新思想、新概念,并將其應用于實踐的過程。重大的創新過程一般相當復雜。中醫界一直呼喚著中醫要創新,比如:健康報曾載山西省榆林市第二醫院中醫科劉挺的文章,“中醫人要創新中醫理論”:創新中醫理論,研究中醫理論,是中醫人面臨的艱巨任務,中醫人在已具備豐富臨床經驗的同時,還須注重理論的升華,使中醫理論能夠與時俱進。20世紀80年代中葉,錢學森以一個科學大師的堅定再次指明中醫現代化的科學觀點和方法,1990年6月4日致筆者的信中說:中醫必須現代化而現代化又必須引用現代科學的前沿——系統科學。因此筆者贊成《中醫現代化研究》的基本出發點,但筆者認為所用方法論是不夠的,因為人體是開放的復雜巨系統,不是開放的簡單系統,這中間有本質的區別。老方法不行,要用定性與定量相結合的綜合集成法[8]。
數十年來,筆者搜集食管癌配方800余首,胃癌配方900余首,大腸癌800余首,再加上肺癌、肝癌、乳腺癌、淋巴瘤等,總方數近萬首,這些方劑只能是有效解,不是滿意解,更不是最優解。筆者積累了大量三辨論治的數據和信息,其數量之大,必須通過計算機來進行計算,即云計算。筆者正在引進適合三辨論治理論的人工智能系統,通過云計算來處理幾十年來搜集的海量中醫藥信息,這個軟件正在制作中,制作完成后,它將對中醫腫瘤科醫生和中醫內科、婦科、血液病科等各科室醫生提供服務,使中醫科醫生,尤其是基層中醫科醫生迅速簡便提高其治病水平,提高臨床療效,明顯提高廣大人民群眾的健康水平,延長生命,而且極大地緩解看病難,我們還在編英文軟件,將為世界的中醫工作者提供服務。這就從根本上實現了錢學森教授所認為的中醫是一個開放的復雜巨系統,具有自組織、自學習、自積累、自糾正、自更新的能力,這個軟件將不斷更新,使這個治療理論與時俱進,跟上時代的步伐,這將是中醫理論的重大突破,巨大躍升。筆者認為三辨論治理論初步已經獲得了驗證,還需要更多學科、更廣的范圍、更多的數據來證明。目前這只是一個理論上突破性的學說,希望更多的中醫學、中西醫結合醫學工作者參與進來,一起來證明辨病論治加辨證論治才是中醫治療疾病的精準醫學的最優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