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屋子(外二首)

青青

你不在的時候

我就是這間空屋子

窗簾緊閉，光線暗淡

家具簇新而整齊

我是書架上的書無法打開

蓮座上的菩薩低著眼睛

茶臺上的茶一樣沉默清凈

這間古舊的公寓

有著外人不知的清冷

和從不張揚的孤獨

你來過

這屋子顯得更加廣大

你知道我在說什么

其實我想說的是，不是屋子更加空落

而是你曾經來過留下的空隙

正隨著你的離開膨脹著

像一根針扎進秋天的云朵

如果你也在傾聽雨聲

你來了，又走了

如同一艘船從青龍澗河駛來

在夜晚的星光里

載走了夏至零落的蛙鳴

今夜，為了讓我的孤單

斜依

大雨如期而至

沒有了你

我和一片響亮的雨

幾朵晚開的紫菀

濕了翅膀的燕子

一起漫步

如果你也在傾聽雨聲

——孤單一點又算得了什么

一條魚

在大雨劃破了的河面上

默默品味著那山泉帶來的回聲

他熱愛寫信

海島上，他寫到原野

南陽盆地上青玉米的氣息那樣甜腥

長夜里，他寫到星群

白河里波浪帶來的碎銀在黑夜里滾動

二十五歲，他寫到情人

卻吃驚地發現自己筆下浮現的是母親

夢中，他寫給無數的人

除了蜜蜂，誰都能從中嗅出熟悉的氣味

誰都知道，他愛寫信

他甚至寫給陌生人

但有一個收信的人他始終沒有寫——楊莊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