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掉CEO 能否去掉波音公司的心魔

文／孫惠民

2019 年歲末最后幾天，彭博社報道了一則新聞：丹尼斯·米倫伯格被迫辭去了波音公司的CEO 和董事會董事職務，且立即生效。幾乎所有人都認為，讓波音公司陷入百年一遇至暗時刻和混亂局面的罪魁禍首正是他。

2018 年10 月和2019 年3 月，波音公司最暢銷的機型737 Max 發生兩起墜毀事件，導致346 人喪生。之后，各國紛紛決定停飛該款機型。迫于壓力，波音不得不做出了停飛737 Max 的決定，接著又決定暫時停產。一連串負面新聞，不僅讓波音遭到司法部門的刑事調查，也使其聲譽和財務狀況備受打擊。財報顯示，因737 Max 停飛所帶來的額外費用，波音第二季度收入減少56 億美元。

現年55 歲的米倫伯格已在波音公司工作了34年，于2015 年升任首席執行官。2019 年，第二次墜機事件一發生，米倫伯格曾迅速致電美國總統特朗普，表達對737 Max 安全性的信心。此后，他多次對737 Max 飛機恢復服務的速度做出過于樂觀的預測，并敦促監管機構盡快批準，結果事與愿違。

2020 年1月8 日凌晨，伊朗德黑蘭發生一起重大悲劇，一架烏克蘭航空公司的波音737-800 飛機從伊朗首都德黑蘭的霍梅尼機場起飛不久就墜毀。根據伊朗國家新聞社新聞電視臺報道，機上共有176 人，包括167 名乘客和9 名機組人員，全部確認死亡。雖然墜毀原因并非飛機故障，但從運行記錄來看，波音737-800 飛機投入使用以來也發生過17 次重大事故，導致588 人遇難。其中，最慘烈的是2006 年、2007 年、2010 年和2016 年發生的空難。

波音公司今天的困境，看似偶然，實則必然。它實際上已經被自己的組織心智模式所“綁架”，即在資本市場和空客競爭的雙重壓力下，把高增長率作為企業最重要的事情，其他都要讓步。這也為今天的至暗時刻埋下了伏筆。

所謂心智模式 ( Mental models)，又譯為“心智模型”,始見于蘇格蘭心理學家肯尼思·克雷克在1943 年所著的《解釋的性質》。它是指深植在人們心中的關于自己、別人、組織及周圍世界每個層面的假設、形象和故事,并深受習慣思維、思維定式和已有知識的局限。從本質上來看，心智模式就是大腦依據以往的見聞和思想構建的模型,用于影響人們對外部現實世界的認知及行動。

對于企業而言，組織的心智模式就是企業的內在思維模式。它通常是隱晦不明、無法言傳和深藏不露的，一旦成型，很難改變。《21 世紀商業評論》前主編吳伯凡寫過一篇名為《英雄型的領導是企業成長的敵人》的文章。文中提到，組織變革之所以困難是因為40%的心智模式自動化，時刻左右著我們的思想和行為。而我們不自知，更不用說擺脫它的擺布和控制。這種心智模式近似于哲學家尼采所說的 “內在的監獄”。在這樣監獄的人很難越獄，甚至連越獄的念頭都沒有。實際上，大多數企業都存在鮮明的組織心智自動化的現象。

理查德·福斯特在《創造性破壞》一書中給出這樣的論斷：“除非企業的決策者有所變動，從而引進更新或更適當的心智模式，否則僅靠原班領導者絕不可能放棄現行的心智模式。”

有媒體近日評論說，波音公司似乎走上了企業發展的“失速點”。在這種情況下，米倫伯格屢屢因應對失當遭到外界質疑，讓其走人成了波音公司應對危機的唯一選擇。

也許，這可以使波音公司走出現有心智模式的困境，找到重新出發的新坐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