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永年
近代以降,商業已不局限于過去的販運和零售的運作狀態,而是滲透進各個行業。因為整個社會都在以商品生產和交換為基本狀態,商人的社會地位有了空前的提高。不過,中國的許多商人并沒有從傳統的文化中解放出來,這個群體的行為仍然停留在傳統模式,無論是主動的還是被動的。更為重要的是,這個群體并沒有把自己提升為企業家。
這和西方社會形成了明顯的對照。近代以來西方社會諸多變化中,商人就是主角。在羅馬帝國解體之后,歐洲并不存在中央集權,而是產生了眾多的城市,而城市的主體便是商人。即使在中央集權制度形成之后,商人仍然是政治主體。因此,馬克思認為當時的西方國家僅僅是資本的代理人。
西方近代以來經濟領域一個最大的變化,就是很多商人轉變成為企業家。一般說來,企業家被視為是能夠自己創立并運營企業的人。企業家對整個企業承擔責任,并為企業長遠利益著想謀劃。一個人如果接手前任所擁有的事業,并且做法不具創新、突破或者變革的特點,就不符合企業創立的意義,也就是說不會被視為是企業家。如果企業傳承于接班人或者第二代,而在發展方面展現求變、模式與前任有顯著不同的特征,那么,仍然可以稱得上是企業家。
所以說,盡管在人們的概念中商人和企業家不是那么容易區分,但人們也很清楚,不是每一位經商、從商或者有頻繁商業行為的人都可以稱為企業家。把商人和企業家區分開來的就是經濟學們一直在討論的企業家精神。
歷史地看,企業家精神的概念也是近代西方的產物,和西方國家近代企業產生和發展的過程密切相關。法國早期經濟學家讓—巴蒂斯特·薩伊認為,企業家就是冒險家,是把土地、勞動、資本這三個生產要素結合在一起進行活動的第四個生產要素,企業家承擔著可能破產的巨大風險。英國經濟學家阿爾弗雷德·馬歇爾也認為,企業家是以自己的創新力、洞察力和統率力,發現和消除市場的不平衡性,給生產過程指出方向,使生產要素組織化的人。
美國經濟學家約瑟夫·熊彼特的“企業家”定義最為經典。熊彼特認為,企業家是不斷在經濟結構內部進行“革命突變”,對舊的生產方式進行“毀滅性創新”,實現經濟要素創新組合的人。
和熊彼特一樣,美國經濟學家彼得·德魯克也認為,企業家就是創新者,是勇于承擔風險,有目的地尋找創新源泉、善于捕捉變化,并把變化作為可供開發利用機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