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起梁
(蘭州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甘肅蘭州 730000)
和平與發展作為時代主題,是具有全球性的戰略問題,其中發展問題是核心問題,而關于推動經濟發展的動力因素來源和動力機制構成的問題,則是更為核心的問題。當前我國經濟已進入新發展階段,既要迎接新一輪經濟全球化浪潮給我國經濟發展所帶來的現實挑戰和歷史機遇,又要如期實現“兩個一百年”奮斗目標和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這要求我們必須堅持以創新驅動戰略為根本依托,堅持以“五大發展理念”為引領,堅持以“四個全面”戰略為重點布局,調結構、轉方式,通過不斷開發和培育新的具有內生型的動力因素,推動形成新的具有內源性的動力機制,從而實現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經濟發展模式的優化升級。
關于中國經濟發展動力因素來源和動力機制構成的探討,學界主要有兩種代表性的觀點:一種觀點認為中國經濟增長主要是要素投入的結果,其隱含著很多內在矛盾和問題,未來增長前景并不樂觀;另一種觀點則認為中國經濟增長包含著顯著的技術進步,科技創新將為中國經濟發展提供長期性和持續性的動力因素來源。眾所周知,社會主義的本質是解放生產力,發展生產力,消滅剝削,消除兩極分化,最終達到共同富裕,這充分體現了社會主義制度合規律性與合價值性的辯證統一。黨的十八大以來,習近平總書記在科學分析國內外經濟發展形勢、準確把握我國基本國情的基礎上,針對當前我國經濟發展所呈現出的新的階段性特征,用“新常態”①2014年5月10日,習近平總書記在河南考察時首次明確提出“新常態”。這一術語主要是針對2010年以后我國經濟發展所呈現出的新的階段性特征而作出的最新理論概括。自2010年以來,我國經濟發展在增長速度上開始從高速轉為中高速,在經濟結構上不斷優化升級,在發展動力上不斷從要素驅動和投資驅動轉向創新驅動。從哲學視角看,由于經濟矛盾的客觀性存在,經濟發展必然是一個“肯定——否定——否定的否定”的辯證過程,因而經濟發展必將依次經歷“常態——非常態——新常態”的各個歷史階段。這實際上正是對經濟發展過程所必然遵循的這一客觀規律的反映。這一術語對其作出了最新的和科學的概括。進入“新常態”這一經濟發展新的歷史階段,經濟發展動力機制的創新轉換問題就被歷史地提了出來,并成為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經濟發展的重大理論與實踐問題。
1.“中等收入陷阱”現象發生的客觀現實性。2012年世界銀行根據人均國民總收入(GNI)對各國進行劃分,其中GNI小于1 005美元的被劃為低收入國家,GNI在1 005~12 276美元之間的被劃為中等收入國家,GNI大于12 276 美元的被劃為高收入國家。學界一般將“中等收入陷阱”這一現象表述為:在經濟發展的初級階段,一部分低收入國家經濟增長快速,隨之步入中等收入國家行列;然而,此時這些國家中的多數因失去推動經濟持續增長的動力而只能深陷于這個區間,其中僅有少數國家能夠保持經濟持續增長的動力而跨入高收入國家行列。縱觀世界經濟發展史,“中等收入陷阱”現象既非空穴來風,也非零星點點。據統計,自20世紀80年代以來世界經濟發展的實踐表明,在步入中等收入區間的國家中,至少有一半以上的國家都沒有能夠成功地跨入更高的收入階段。這充分表明,“中等收入陷阱”現象是一個客觀而普遍存在的經濟現象。因此,經濟發展動力機制的創新轉換問題,就成為關系一個國家特別是那些已經步入中等收入階段的國家能否避開“中等收入陷阱”的重大現實問題。
2.經濟增長動力因素發生變化的客觀現實性。改革開放將中國經濟發展帶入了“快車道”。從1979年至2008年,我國GDP平均增長率保持在9.8%的水平。但在“舊常態”②以2010年為節點判斷,如果“新常態”是對2010年以后我國經濟發展及其階段性特征的理論概括,那么“舊常態”則是對2010年以前即從1978年到2010年我國經濟發展及其階段性特征的理論概括。下,我國經濟的這種高速增長具有明顯的粗放型特征,增長主要是由資本、能源和原材料以及勞動力的大量投入所推動,而技術進步和全要素生產率(TFP)提高對經濟增長的貢獻率則相對較低。王小魯等在“盧卡斯增長模型”的基礎上,通過進一步對制度、結構、技術進步等一系列影響生產率(TFP)的變量的檢驗,認為“TFP進步的來源在發生變化,外源性效率提高的因素在下降,技術進步和內源性效率改善的因素在上升”。[1]張德榮則根據經濟增長理論實證研究的基本框架,對不同發展階段可能影響經濟增長的因素進行回歸分析,得出如下結論:“在不同的發展階段經濟增長的動力因素是不同的,低收入階段和中低收入階段國家經濟增長的動力因素包括固定資本投資、人力資本和對外開放;中高收入階段和高收入階段國家經濟增長的動力因素為制度和技術進步”。[2]這表明,改革開放的前30多年推動經濟增長的動力因素,其作用在新的經濟發展階段開始減弱甚至失效。因而,經濟發展動力機制的創新轉換已成為當務之急。
3.經濟新常態亟需新增長動力的客觀現實性。“新常態”作為我國對當前經濟形勢的清醒判斷和重要界定,對未來宏觀經濟政策導向具有決定性意義。我國經濟在經過改革開放的前30多年的快速增長后,舊常態下的經濟增長模式已經難以為繼,經濟增速的下滑是必然的。事實上,自2010年我國GDP總量超過日本并躋身全球第二后,我國經濟發展在增長速度、經濟結構、動力來源等方面呈現出明顯不同于改革開放的前30多年的特征。自2010年至2012年,我國經濟增速連續11個季度下滑;2012年至2015年,我國GDP增長率連續4年低于8%;2016年至2019年,我國GDP增長率連續4年低于7%。在2014年12月9日舉行的中央經濟工作會議上,習近平總書記詳盡分析了中國經濟新常態的趨勢性變化,即“我國經濟正在向形態更高級、分工更復雜、結構更合理的階段演化,經濟發展進入新常態,正從高速增長轉向中高速增長,經濟發展方式正從規模速度型粗放增長轉向質量效率型集約增長,經濟結構正從增量擴能為主轉向調整存量、做優增量并存的深度調整,經濟發展動力正從傳統增長點轉向新的增長點。認識新常態,適應新常態,引領新常態,是當前和今后一個時期我國經濟發展的大邏輯”。[3]事實上,進入經濟新常態這一新的經濟發展階段,推動經濟發展的動力機制正在創新轉換,政府投資開始讓位于民間投資,出口開始讓位于國內消費。
1.創新驅動戰略是落實科學發展觀的時代要求。增長是發展的前提和基礎,但絕不能把增長簡單地等同于發展。如果忽視質量和效益的提升,忽視經濟、政治和文化的協調,忽視人與自然的和諧,增長就必然帶有片面性和外在性,從而最終對經濟發展產生負面的制約作用。1994年世界人口大會通過的《開羅宣言》明確提出發展的最終目標是人的發展而非物的發展。進入新世紀以來,我國把全面協調可持續發展作為科學發展的基本內涵,強調必須協調經濟發展同人口、資源、環境的關系,堅持走生產發展、生活富裕和生態良好的文明發展道路。唯有加快動力機制的創新轉換,才能不斷擺脫舊常態經濟發展模式的束縛,從而真正實現我國經濟的科學發展。因而,能否堅持創新驅動戰略已成為決定我國未來經濟成敗的“勝負手”。
2.創新驅動戰略是集約型內涵式發展的時代要求。改革開放初期,GDP是衡量經濟發展最主要的指標,這是由于當時我國經濟發展水平非常落后,亟需通過工業化來實現經濟的快速增長,從而加快我國作為落后國家向西方發達國家追趕的步伐。然而,自2010年以來,我國已經成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要實現從經濟大國向經濟強國的邁進,就不能再簡單地追求量的增加,而更應注重質量和效益的提升。因此,在進入經濟新常態這一新的經濟發展階段,我國絕不能再繼續依賴過去那種以資源消耗、壞境破壞、生態失衡為代價的傳統粗放型外延式增長方式,而必須全面轉向以資源節約、環境保護、生態平衡為理念的現代集約型內涵式發展方式。誠如習近平主席在2015年博鰲亞洲論壇年會開幕式上所言:“我們看中國經濟,不能只看增長率,中國經濟體量不斷增大,現在增長7%左右的經濟增量已相當可觀,聚集的動能是過去兩位數的增長都達不到的。中國經濟體量大、韌性好、潛力足、回旋空間大、政策工具多。中國將主動適應和引領經濟發展新常態,堅持以提高經濟發展質量和效益為中心,把轉方式調結構放到更加重要的位置,更加扎實地推進經濟發展,更加堅定地深化改革開放,更加充分地激發創造活力,更加有效地維護公平正義,更加有力地保障和改善民生,促進經濟社會平穩健康發展。”[4]這就要求我們依托創新驅動戰略,不斷開發和培育新的內生型動力因素,實現動力機制的創新轉換,從而不斷開創形成新的經濟增長點。
3.創新驅動戰略是“新三步走戰略”的時代要求。“新三步走戰略”是:從現階段到2020年,實現第一個百年奮斗目標,即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從2020 年到2035 年,在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基礎上,再奮斗十五年,基本實現社會主義現代化;從2035年到本世紀中葉,在基本實現現代化的基礎上,再奮斗十五年,把我國建成富強、民主、文明、和諧、美麗的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其中,每一步戰略、每一個發展階段及其由前一階段向后一階段的邁進,都離不開推動經濟發展的動力因素及其相應的動力機制。因此,必須對“新三步走戰略”進行整體觀照。唯有堅持以創新驅動戰略為依托,不斷開發和培育新的內生型動力因素,實現動力機制的創新轉換和經濟發展模式的優化升級,才能順利地實現由第一步到第二步進而到第三步的有序推進。
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認為,社會基本矛盾即生產力與生產關系、經濟基礎與上層建筑之間的矛盾,是推動人類社會歷史發展的根本動力。其中,生產力決定生產關系,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筑,因而經濟發展是人類社會歷史發展過程中最為根本和基礎的方面。在人類社會發展的不同階段,促進經濟增長的動力因素來源和推動經濟發展的動力機制構成是不同的。相應的,在經濟發展的不同階段,也就形成了不同的經濟發展觀。在這個意義上,經濟發展觀也就是關于經濟運動規律的基本認識,而動力機制的歷史變遷則是推動經濟社會運動發展的重要引擎。
1.無發展的經濟增長觀。這種經濟發展觀由“二戰”后的發展經濟學引出,把經濟增長簡單地等同于經濟發展,認為不發達國家向發達國家進行追趕的關鍵在于,通過促進經濟的快速增長而為趕超提供強大動力。這種經濟發展觀認為,經濟發展的首要標志就是經濟增長,而要實現經濟的快速增長,經濟活動就必須以工業化為重心,因而,其把GDP看作是衡量經濟社會發展進步的唯一標尺,通過為工業化制定相應的發展規劃并以此為藍本實施趕超戰略。這種經濟發展觀能夠促進經濟的快速增長,實現財富的迅速積累,而其主要缺陷則在于無法改善收入分配、完善社會結構、反映科技變化、保證人民福祉。
2.依賴自然資源的增長極限觀。這種經濟發展觀由20世紀70年代初美國麻省理工學院的梅多斯等人提出,以“增長—資源—環境”的相互關系為出發點,強調資源環境的最終極限對人類發展和人類行為的影響。這種經濟發展觀認為,世界經濟增長已臨近自然生態極限,人類應防止由經濟增長和技術進步對生態環境所造成的破壞作用。這是因為,地球上的資源和人類生活空間是有限的,地球的自我修復能力即地球消化吸納污染的能力也是有限的,人口增長、糧食生產、資源消耗和環境污染等都具有按指數增長的性質。這種經濟發展觀開始注重人與自然的和諧發展,強調經濟增長與資源環境的協調發展,但其主要缺陷在于將人被動地懸置了起來,忽視了人的主觀能動性,忽視了科技革命的生產力作用。
3.人與客觀世界相協調的綜合發展觀。這種經濟發展觀由20 世紀70年代以后美國學者發動的“社會指標運動”引出,并在1983年聯合國推出的《新發展觀》一書的基礎上逐步形成。這種經濟發展觀不再單純地把經濟發展等同于經濟增長,而是提出了“整體的”“綜合的”“內生的”新發展理論,強調經濟與政治、人與自然的協調,注重合作對經濟發展的積極作用,從而將經濟發展看作是一個包括經濟社會各種因素和各個方面在內的綜合協調發展過程。這種經濟發展觀的主要優點在于注重經濟發展的當代性,注重綜合協調合作對經濟發展的積極作用,其主要缺陷則在于忽視了經濟發展的后續空間問題。
3)矮化自根砧苗。由兩部分組成,即矮化砧和品種。矮化效果極為明顯。苗木須根發達,莖干粗壯,芽體飽滿,樹體成形后極易豐產、品質優良,但是根系較淺,需要架材,建園成本高。
4.生態型資源利用的循環發展觀。這種經濟發展觀由20世紀60年代美國經濟學家K·波爾丁的“循環經濟”觀引出。這種經濟發展觀在增長模式上實現了從“資源→產品→廢棄物”向“資源→產品→再生資源”的轉變,而在經濟運行上則堅持“減量、再用、循環”的操作原則,從而改變了傳統經濟發展的資源依賴性和單向流動性。這種經濟發展觀提出了變廢為寶的理念及強調廢棄物的資源化,認為在生產過程中應提高自然資源的循環利用率,應盡量利用可再生資源替代不可再生資源,并且利用科技手段促進生態系統的自我修復。這種經濟發展觀同時還提倡通過適度消費、層次消費等措施實現生產和消費的循環進行。由此可見,這種經濟發展觀的主要優點在于節約資源、產品再用、減少排放,其主要缺陷則在于并未突出經濟發展的價值維度。
5.重視主體權利的經濟自由發展觀。這種經濟發展觀由以1998年諾貝爾獎得主A·K·森為代表的發展經濟學家的觀點引出。這種經濟發展觀認為,經濟自由是經濟發展的核心問題,經濟發展是一個以人為主體、以制度為載體的運動過程,充分地享有經濟自由是作為經濟主體的人這一能動性主體的經濟權利的根本體現。在這個意義上,經濟發展就是一個與“個人自由和社會承諾”密切相關從而不斷擴大作為經濟主體的人的經濟自由和各種權利的過程。然而,在經濟發展的現實層面,由于各種基礎設施的缺乏、由不平衡發展而導致的貧困以及相關社會組織的缺失等問題的影響和制約,經濟自由發展觀的現實可操作性大打折扣。
6.面向未來的可持續發展觀。這種經濟發展觀在1980年聯合國世界環境與發展大會首次提出,并在關于《我們共同的未來》研究報告中得以清晰表達,即可持續發展是既滿足當代需求,又不對后代滿足需求的能力構成危害的發展。可持續發展觀不僅重視人與自然的關系問題,而且注重人類的代際關系問題,強調以未來的發展規范現在的行動并給未來發展創造條件。可持續發展觀體現了經濟發展與資源環境的辯證關系,即經濟發展為資源環境保護提供資金和技術,資源環境保護則為經濟發展的可持續性提供保障。可持續發展觀不僅提出了代際公平的發展理念,認為人類歷史的連續性要求當代人必須保留后代人生存和發展所需要的必要資本,還提出了代內公平的發展理念,認為發達國家在發展過程中已經消耗了地球上大量的資源和能源,對全球環境造成的影響最大,因而應該承擔更多的環境修復責任。這是在全球范圍內實現可持續發展的必要前提。
7.以人為本的科學發展觀。科學發展觀作為改革和發展的一種方法論,是中國共產黨的重大戰略思想。科學發展觀的第一要義是發展,核心是以人為本,基本要求是全面協調可持續,根本方法是統籌兼顧。科學發展觀作為我國經濟社會發展的根本指導思想,指明了進一步推動我國經濟改革與發展的戰略方向。科學發展觀標志著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與我國具體實際相結合的水平達到了新的歷史高度,標志著中國共產黨關于社會主義建設規律、社會主義經濟發展規律和共產黨執政規律的認識達到了新的歷史高度。
8.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新發展觀。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在中國共產黨第十八屆中央委員會第五次全體會議上針對如何破解我國“十三五”時期的發展難題,提出了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五大發展理念”。這一新發展觀所包含的“五大發展理念”是我們黨關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發展規律認識的深化,是引領“十三五”乃至未來發展的行動指南。作為對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的豐富和發展,“五大發展理念”的貫徹落實是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實現“兩個一百年”奮斗目標的重要保障。在這個意義上,“五大發展理念”是推動社會主義發展、引領時代發展和指引未來發展的最新理念。
1.“三駕馬車”。拉動我國經濟增長(GDP)的“三駕馬車”即投資、消費和出口被視為推動我國改革初期經濟發展的原發動力,但在經濟舊常態發展模式下,“三駕馬車”的動力因素來源和動力機制構成都具有外向型。在我國改革開放的初期階段,經濟發展在動力構成上體現為“三駕馬車”并駕齊驅、各顯神通,而伴隨改革開放的繼續進行,經濟增長則主要依賴于投資驅動,消費和出口則退居二線。改革開放的前30多年,居高不下的儲蓄率支撐了我國的工業化、城市化和基礎設施建設所需要的大規模投資,其中也包括國外和港澳臺直接投資(FDI),[5]從而導致消費占GDP的比重一度下降,從2000年的62%下降到2007年的49%,其中居民消費從占GDP的46%下降到35%。國內消費的下降和有效需求的不足,導致推動經濟增長的內源性動力因素逐漸變弱,從而使經濟增長越來越多地依賴于外部需求,但擴大內需、激發并盤活國內消費的巨大潛力,仍然是推動我國經濟平穩發展的長久之計。通過完善社會保障、醫療、住房和教育等公共服務體系以及調整收入分配制度減少收入差距,有助于扭轉國內消費持續下降的趨勢,也有助于緩解世界經濟危機對我國出口增長造成的負面影響。
2.“人口紅利”。“人口紅利”主要是指人口撫養率較低,且具有勞動能力的人口在總人口中的占比較高,從而為經濟發展提供充足的人力資本投入和勞動力資源,使經濟發展呈現出高增長、高投資和高儲蓄的鮮明特征。改革開放初期,廉價的非熟練農村勞動力大量向城市工業、服務業轉移,構成了中國經濟增長的一個主要動力因素。豐富的勞動力資源及其成本優勢正是推動中國經濟乃至世界經濟快速增長的重要引擎,[6]但中國近年來出現勞動力數量增長趨緩、平均教育程度上升、工資和社保成本上升,產業部門對非熟練勞動力的需求下降,對專業技術工人的需求上升的變化,意味著低素質勞動力在經濟發展中的作用開始下降,而高質量人力資本的作用則開始上升。盡管勞動力的教育程度在顯著提高,但由于勞動力數量增長趨緩,因而人力資本存量的增長率也在下降,勞動力貢獻水平總體上呈緩慢下降趨勢。
4.科技創新與技術進步。科技研發活動和資金投入在改革開放以前和改革開放初期主要是由政府主導的,處于較低水平,也沒有顯示出對經濟增長有顯著貢獻,但近10多年來,科技研發活動對經濟增長的貢獻率呈現出了明顯的上升趨勢。我國科技研發活動支出所占GDP的比重,盡管距離發達國家所占GDP的3%左右的水平還有一定差距,但這一比重在2019 年已經達到2.19%,與發達國家的差距正在逐步縮小。可以預見,我國科技研發支出占GDP的比重未來將繼續上升。另外,我國每年批準的專利量也正在大幅提高,而且科技研發活動也正在從政府主導轉向企業主導。
5.制度因素。我國改革開放的歷史實踐表明,制度因素是構成經濟發展動力因素的一個重要方面。改革就是解放生產力和發展生產力,經濟體制和政治體制的改革對推動我國經濟快速增長起到了重大作用。通過經濟體制和政治體制的改革不斷推動制度創新,形成具有高效率的制度運行體制機制,能夠大大縮減交易成本,縮減個人與社會群體之間的收入差距,從而激勵經濟主體并充分發揮勞動、資本、技術等要素的功能,激發經濟發展的內源性動力因素,促進經濟快速增長。改革開放以來,在我國農村實行的以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為基礎的經濟制度,從我國的計劃經濟體制向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轉軌,從市場對資源配置的基礎性作用到決定性作用的轉變,這些都極大地促進了我國經濟的快速增長。
以2010年作為我國經濟發展的歷史節點判斷,2010年以前即改革開放的前30多年,我國經濟發展呈現出高速增長態勢,但在這種舊常態經濟發展模式下,我國經濟發展總體上表現為一種規模速度型外延式粗放增長方式,這種經濟發展模式具有高增長、高投資、高儲蓄、高消耗、高勞動密集、高環境代價等特征,其動力因素來源和動力機制構成如“三駕馬車”“人口紅利”、要素投入與資源消耗、科技創新與技術進步、制度因素等也都具有外向型特征。然而,自2010年以來,我國經濟發展呈現出明顯不同于改革開放的前30多年的階段性特征:增長速度從高速轉向中高速,發展方式從規模速度型轉向質量效率型,經濟結構從增量擴能為主轉向調存量、優增量并舉,發展動力從主要依靠資源和低成本勞動力等要素投入轉向創新驅動。這標志著我國經濟發展進入了一個新的歷史階段,即經濟新常態,我國經濟發展正在邁向形態更高、分工更細、結構更優的歷史階段。進入“新常態”這一經濟發展新的歷史階段,在保障我國GDP持續增長的同時,“還需要不斷改進經濟增長的資源利用效率和生態環境代價,要實現經濟增長的數量與質量的統一,追求中國經濟發展的長期可持續性”。[8]由此,經濟發展動力機制的創新轉換問題就被歷史地提了出來,并成為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經濟發展首當其沖的重大理論與實踐問題。如何實現新舊動能轉換和動力機制創新?關鍵在于實現動力因素和動力機制從外源性向內源性的轉變。這就要求從根本上依托創新驅動戰略,不斷開發和培育具有內生型的動力因素,推動形成具有內源性的動力機制。在當代中國,創新驅動戰略的深入實施還必須融入到“五大發展理念”的貫徹落實和“四個全面”戰略的協調推進之中,唯此才能真正實現我國經濟發展動力機制的創新轉換。
2015年3月,中共中央國務院出臺《關于深化體制機制改革加快實施創新驅動發展戰略的若干意見》(以下簡稱《意見》)指出:“面對全球新一輪科技革命與產業變革的重大機遇和挑戰,面對經濟發展新常態下的趨勢變化和特點,面對實現‘兩個一百年’奮斗目標的歷史任務和要求,必須深化體制機制改革,加快實施創新驅動發展戰略。”[9]這里指明了創新驅動戰略出場的歷史必然性邏輯。關于如何加快實施創新驅動戰略,《意見》從9個方面提出了30條詳細建議,并在總體思路上堅持把市場在資源配置中起決定作用和更好發揮政府作用、破除一切思想障礙和制度藩籬、激發全社會創新能力、強化科技創新與現實生產力的對接等方面作為重點。事實上,推動經濟發展的動力因素來源是多方面的,但從經濟發展的總體趨勢及其結果看,其動力必然體現為一個由這些動力因素及其相互作用而構成的合力。那么,能夠代表這一合力方向的則必然是其中最為核心的動力因素,而在不同的經濟發展階段或經濟發展模式中,由于動力因素來源和動力機制構成的不同,代表合力方向的核心動力因素也是不同的。因而,在我國經濟發展的動力機制上,如果說舊常態下經濟的高速增長主要依賴的是要素驅動,那么新常態下經濟的增長則要實現從要素驅動向創新驅動的轉換,并把創新作為引領發展的第一動力。創新提供了經濟新常態下的新動能,并且已經成為牽動我國經濟社會發展全局的“牛鼻子”。[10]特別是近年來,由于世界經濟危機導致歐美市場萎靡不振,美國等西方發達國家又對我國經濟發展的強勁勢頭心存忌憚,從而滋生出國際貿易保護主義這股逆全球化勢力,這給我國的出口和投資造成了很大的外部壓力。面對國際經濟下行壓力以及我國經濟發展新的階段性特征,唯有在全社會深入實施創新驅動戰略,才能不斷開發和培育新的具有內生型的動力因素,推動形成新的具有內源性的動力機制。
中國共產黨第十八屆中央委員會第五次全體會議提出了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的發展理念。其中,創新發展是方向、是鑰匙、是引領發展的第一動力;協調發展就是要通過促進城鄉區域和經濟社會的協調發展來不斷增強發展整體性,從而全面把握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總體布局;綠色發展就是要促進人與自然和諧共生,推動建立綠色低碳循環發展產業體系,從而走一條生產發展、生活富裕、生態良好的文明發展道路;開放發展就是要順應世界經濟發展的趨勢,通過完善對外開放戰略布局,不斷提高對外開放水平;共享發展就是要堅持發展為了人民、發展依靠人民、發展成果由人民共享,通過有效的制度安排實現全體人民的共建共享,從而激發更加積極而強勁的發展動力。總之,“五大發展理念”管全局、管根本、管方向、管長遠,深刻地體現了發展的全局性和系統性,為更好地實現我國經濟發展動力機制的創新轉換,由世界經濟大國變為世界經濟強國提供了新的動力支撐。
目前,我國正處于“四個全面”的協調推進期,全面建成小康社會這一目標的實現,必須借助全面深化改革和全面依法治國這兩個抓手,同時還要以全面從嚴治黨、加強黨的自身建設、提升黨的領導水平作為根本保證。全面深化改革是一個系統的和協同的過程,涵蓋經濟體制、政治體制、文化體制、社會體制、生態文明體制和黨的建設體制等方面的改革。全面依法治國目的在于構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治體系,構建法治化的國家、政府和社會,依法推進治國理政各項措施和全面深化改革各個環節。如果說改革是“破”,那么法治就是“立”,不破不立,破立統一。全面從嚴治黨目的在于保證黨的先進性、純潔性和執政能力,從而確保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全面深化改革和全面依法治國在黨的正確領導下科學推進。全面深化改革為全面建成小康社會提供全新動力,全面依法治國為全面建成小康社會提供法治保障,全面從嚴治黨為全面建成小康社會提供正確領導。總之,“四個全面”戰略布局是我們黨科學運用唯物辯證法而提出的重大戰略布局,充分體現了戰略目標與戰略舉措的辯證統一。唯有協調推進“四個全面”戰略布局,才能不斷創新推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經濟發展的內生型動力因素和內源性動力機制,從而科學推進我國經濟發展動力機制的創新轉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