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茗
耕戰令
枕戈的人同樣可荷鋤
固守之領土亦為良田千頃
晴耕雨讀 耕讀傳家久
而耕戰 是否足以護國
一聲將令 從郡齋深處
直達寒沙飛掠的壟畝
讓來自墨爾根的鈴鐺麥
叮叮當當地喧嘩 忘了肅穆
將令沿襲了諭令
封疆大吏再有威儀也是臣屬
皇帝對一株秧苗的關心
他必須落實給解凍的黑土
風過草復槁 黃糜和雪蕎
謹遵將令 繁茂如花
它們一旦聯手 落敗的老羌菜
就會退回到忽東忽西的羅剎
鼓角初歇 寂靜的禾黍
其興也勃焉 恰似闖關東的百姓
當將軍的背影緩步邁向歷史
令他回眸的 是歲歲的枯榮
問芳亭
天下的孤亭 皆與古道為鄰
古道無問西東 其實也不涉古今
斜陽尚存 芳草依舊銷魂
花開了 她們簇擁著孤亭
人走了 舟車比古道更勞頓
剩一盞殘酒 仍在低語 或叩問
家在江南煙雨間 但厄運
讓你遠徙至冰雪龍沙 棄置身
居于京師亦牽念著寒溫
他 此時伸出援手的人
乃稱得上知交 而聚散總無端
百年后 厄運追上了他的子孫
問 一張拍打門扉的嘴
面對探問的 除了覆蓋約定的灰塵
還有零落的花瓣與孤亭之心
花開準備了花落 一朵停云
坐在庭前 如如不動 問過了
卻無人作答 沉默加持孤亭的幽深
海粟亭
告訴我 比大海撈針
更令人生畏的 是不是海中取粟
難矣哉 為了一顆燙手山芋
或火中取栗 有人纏斗正酣 渾不知
“宇宙中不可介入之小”
亦足為法門 而一雙左右互搏的手
雖能蹈火 但也不妨
冷笑著袖手 當一聲嘆
吹熄了燈 并喚來了夜色 黑暗里
我們惟愿有夢 惟愿那夢中尚存
荷花 垂柳 以及涼亭內部
一個瞬間移動的取景框
扯下風景的手是誰的手 空白之雪
有時候落在框的外面 有時候